小商品市场研究报告

杂乱的商品无序地躺在货架上，柜台的门面毫无装饰感可言，踩着进货用的编织袋进入店内，夫妻俩一个负责讲价，一个负责盘货、看孩子，努力经营着这“8平米”的生意。这似乎就是中国小商品市场的缩影，去年爆发的疫情，迫使国内大量的小商品市场选择暂停营业，即使重新开张，人流量也不可同日而语。柜台前，一个45元的台灯被砍到了30元，伴随顾客打开手机熟练地查询了一番后，最终没能成交。在以货品全、便宜、包邮为优势的电商大环境下，这些年小商品实体店的生存空间受到了挤压，全国上百万家“8平米”商铺的生意希望通过转型重回“黄金年代”。受疫情影响，处于“降温”周期的小商品市场再度遇冷把格子铺开进直播间，从“老板”变身“老铁”在“天宇小商品市场”经营数码产品的李先生告诉记者，疫情关店期间他加强了线上的投入，在拼多多上也拉开了生意，半年时间里挖掘出了三四个畅销的款式。由于网店的营业额与店面拉开了较大差距，他正纠结是否要退租，把更多的精力放到网上。面对变化，李先生认为最关键的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最近他有了在平台开通直播的想法。直播成为疫情下电商营销的主流方式。大量的农产品、服装、3C数码、生活百货通过直播带货的形式找到了销路。调研数据显示，头部主播单场转化率约为12-16%，高于传统电商店铺6%-8%的转化率。网购用户的活跃时间段呈现出三个峰值，分别是中午12点、晚上20点和23点，主播们在这三个时间点发力往往能取得不错的效果。从去年开始，大量的职场素人、游戏玩家、健身教练、教师等职业加入到直播大军中，与之配套的各类直播课程、直播培训班也是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国内某知名直播平台从业人士表示，2020年在线直播间的增速达到了往年的3-4倍，小商品店面老板们的身份也在发生变化。小商品市场受疫情影响，拼多多上的大量实体店老板尝试用直播带货寻找生意与其他电商平台直播流量集中于头部职业主播的方式不同，拼多多的直播更多的是作为提供给商家的工具，大部分主播就是店长。小商品市场的老板对自己的货非常熟悉，降价也不需要像职业带货手那样“喊麦”，没有过多的营销套路，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通过直播做好生意。从更大的局面来看，小商品市场到小商品直播间，地产商、培训机构、金融服务、供应链等层面围绕人才和软硬件配套服务，正在重塑中国小商品市场发展生态。柜台里的小商品迎来“爆品时代”随着直播行业大行其道，市场走向规范，各类直播设备的需求量也在放大。拿直播支架、直播声卡两大直播“必备套装”来看，从小商品市场中的实体专营店自提变为签收商品快递，符合疫情大环境下买卖双方的意愿。疫情促进了直播行业发展，直播设备的消费需求快速放大小商品市场实体店可以保证利润，电商则更容易打造爆款，从薄利多销中获得更多收益。伴随疫情下直播行业的爆发式成长，本来不温不火的直播设备成为了线上一个个爆款商品。响应市场需求的速度更快，直播装备这类小商品完全依靠线上成长起来疫情以来，健康类商品的消费需求量暴增。“体温测量”类产品曾经是小商品市场中的冷门品类，从去年2月开始，市场中几个主流品牌的产线开始全负荷运转，一个月能卖过去一年的量。小商品市场中低频需求的冷门产品，在疫情中借助物流的力量“拼”进千家万户去年疫情期间，在家学习和办公带动了“宅经济”的高速发展，大量学生和上班族从“日进万步”变成了“百步青年”，消费者原本对跑鞋、球拍的需求变为对家庭室内运动装备的诉求，并进一步传递到数码商品品类。据媒体报道，大量体感运动装备需求量提升，以Swtich《健身环大冒险》为代表的产品销量提升300%以上。电玩曾是小商品市场中最受年轻人喜欢的品类，经过多年发展，在线下店面环境中衍生出售卖之外的业务模式。比如“游戏卡带租赁”，玩家以付费的形式成为会员，会员享受游戏卡带一年内不限次租借，和附近小区的玩家们“拼”着玩。电玩实体店的老板，平日更多的照顾手机上的生意因疫情小商品市场停滞的这段时间，线上电商扮演起游戏中的“救世主”的角色。由于很多电玩实体店近几年都在平台上开了店，可以将生意快速转移至线上，在疫情期间维系了生意的正常运转。拼多多平台上的游戏卡带、健身环生意火爆，疫情期间满足了玩家们的健身和娱乐需求迎来“黄金时代”的还有中国的小家电，疫情期间大量用户在朋友圈秀厨艺，背后是电饭煲、打蛋器、面包机这样的“网红小家电”走俏。回顾去年家电市场的数据，线上渠道销售额同比增长26%，线下市场降幅为17%，家电产品在实体店的销售效率逐年下行，这其中就包括了城镇中大量的小商品市场渠道。大多数家电企业开始加码线上，利用互联网带来的高效率实现最优成本。小家电是线下小商品市场的重要品类，狭小的空间和较窄的供应链限制了生意的拓展网红小家电借助电商的能力打造出销量爆品，而传统的实体店线下渠道难以释放出这样的爆发力。转型的小商品市场老板们正在通过线上的供应链和流量，对市场需求做出更快的响应，改守为攻，用“线上”的思维促成单品爆款。在疫情的影响下，传统小商品市场转型为电商小商品市场。虽然线下实体店生意难做，但从业二十余年的李先生认为线下的这“8平米”不能轻易放弃，难的是怎样串联起两块业务。在拼多多这样的平台上靠销量支撑生意的基本盘，靠线下打磨店铺的信誉和服务，成为小商品市场商家们心中的理想模型。

在中国几十年的改革开放实验中，成就很多致富神话，其中浙江义乌从一个昔日贫困落后的农业县，变身“买全球，卖全球”的世界超市，书写的一段中国经济发展奇迹中的传奇故事至今让人非常敬佩。这是一组国外摄影师探访义乌国际商贸城的图片，画面中一个小小的商铺，每年能赚上百万甚至更多。目前，义乌国际商贸城现拥有营业面积400余万平方米，商位7万个，从业人员达20多万。在2005年，被联合国、世界银行与摩根士丹利等权威机构称为“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在浙江义乌，玩具、箱包、钟表、五金、饰品、家居用品、电子产品……凡是你能想象到的小商品，这里无奇不有、无所不在，吸引了全国乃至全球络绎不绝的采购商。数据显示，义乌中国小商品城经营着26个大类、210万个单品，日均客流量21.4万人次，商品辐射210多个国家和地区。每年到义乌采购的外商有50多万人次，来自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去年，小商品城成交额为1226亿元。关于义务的发展史，在热播电视剧《鸡毛飞上天》中曾经深刻刻画了第一代义务商人赚钱的形象，他们靠着手摇拨浪鼓鸡毛换糖，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全球第一。事实上，义乌的很多成功商业人士，当年就是靠“鸡毛换糖”起家的。由“鸡毛换糖”起步，上个世纪70年代，不少义乌农民开始沿街摆摊，地处义乌廿三里镇的小商品市场悄然兴起。义乌小商品市场如同从缝隙中艰难生长出来的小草，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生根发芽，不断生长进化，逐渐升级，算起来至今已经5轮迭代。义乌的实践证明，小商品也能成就大市场，小县城也能实现大梦想，小地方也在影响大世界。

新华社杭州10月21日电（记者屈凌燕 魏一骏）义乌小商品城的官方网站——“义乌小商品城”（www.chinagoods.com）21日正式上线，标志着这个全球著名的小商品市场全面开启数字化转型。Chinagoods平台由中国小商品城开发运营，依托义乌市场7.5万家实体商铺资源，服务产业链上游200万家中小微企业。平台自今年4月上线测试以来，已推出PC版、App版、WAP版等多个版本，入驻商户主体5万多户,注册采购商50余万人。“Chinagoods平台相当于把义乌市场的贸易生态全面线上化、数字化。”义乌小商品城集团董事长赵文阁介绍，这个平台集线上展示交易、智慧仓储物流、便利化通关、全球化供应链服务、信用数据采集应用、金融赋能等功能于一体。在数字化转型和疫情背景下，被称为“世界超市”的义乌市场变“疫情之危”为“发展之机”，聚焦融入“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大力发展互联网电商、社交电商、直播电商，迎来新一轮发展机遇。1-9月，义乌出口同比增长5.1%，高出全国3.3个百分点；前三季度，义乌快递量达47.3亿件，仅次于广州居全国第二；网红直播带货超12万场，实现销售额140亿元。（完）

小商品在我们的生活中随处可见，更是离不开它们，人们对小商品的需求之大，自然而然就衍生出了一个个市场，今天就带大家看看中国最大的三个小商品市场!1.湖北武汉汉正街小商品市场汉正街小商品市场作为曾经的天下第一街，其影响力可想而知，虽然现在没有以前的辉煌，不过其实力还是非常之强的，整个市场拥有1.67平方公里的商贸区，56个室内市场经营面积80余万平方米，个体工商户15000多户，经营品种由单一经营的小百货，发展到服装、副食、家电、鞋类、塑料、文化用品等10个专业大类10万多品种。整个市场辐射河南、河北、山西、山东、陕西、四川、贵州、湖南、湖北、江西、安徽、重庆等11省1市。2.辽宁沈阳五爱小商品市场五爱市场位于辽宁省沈阳市沈河区热闹路与风雨坛街沿线，是全国五大集贸市场之一，东北亚经济圈和环渤海经济圈最大的流转型轻工产品交易中心，也是中国北方最大的小商品市场。整个市场商业面积达120余万平方米，拥有商家20000余户，经营商品30000余个品种，在2008年的时候整个市场的成交额就已经接近300亿!3.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义乌小商品市场这个地方我是去过，真的是大到难以想象!在里面走就是迷路的感觉，在一家商铺看完以后，再走一会儿，估计你就找不到这家商铺了。整个市场拥有营业面积470余万平方米，商位7万个，被联合国、世界银行与摩根士丹利等权威机构称为“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2013年，义乌小商品城成交额683.02亿元，其规模真的是你没到那里走一下，就是想象不到的那种。最后还是真心佩服那边的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

据监测，“义乌·中国小商品指数”中小商品周价格指数本周为101.06点，小幅下跌0.6点，网上交易价格指数环比上涨0.19点，出口交易价格指数、场内订单交易价格指数和场内直接交易价格指数环比分别下跌0.08点、0.23点和0.42点。随着春夏季的到来，具有防晒、控油、美白功效的护肤美容用品类产品销量大幅上涨；泳装类、鞋类行业新品不断上架，场内采购商看样询价积极；五一假期临近，周边县市采购商积极备货，箱包类、工艺品类、休闲娱乐用品类产品迎来一波采购小高峰。15大类价格指数6涨9跌，工艺品类、针·纺织品类、五金及电料类、首饰类、护理及美容用品类、文化办公用品类6个大类出现上涨，最大涨幅为0.69点；电子电器类、钟表眼镜类、体育娱乐用品类、服装服饰类、日用品类、鞋类、箱包类、玩具类、辅料和包装类9个大类出现下跌，最大跌幅为3.65点。在97个二级类别中，上涨比例为31%，下跌比例为35%，持平比例为34%。 电池及其用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0.66点，止跌反弹。电池类产品销售没有明显的淡旺季之分，受到各种客观因素影响，各类产品销售走势略有不同，但整体价格未出现明显波动。 近期，电池及其用品类产品以内销为主，双鹿、南孚等知名品牌的五号、七号及9V干电池产品受到各地采购商青睐，销势强劲。锂电池、碳性电池、锌锰电池等产品因其电力充足、性能稳定、防漏性好等特点，广泛应用于额温枪、喊话扩音器等，市场需求量巨大。同时，常用于监控、行车记录仪、电动车等器材的充电类电池销量稳中有升。 建筑装饰五金类本周价格指数为99.83点，微幅上涨。近期，建筑装饰五金类行业整体走势平稳，内销外贸销售行情无明显变化。得益于铜、铁、锌合金等原材料价格的趋稳，建筑装饰五金类产品整体价格平稳。随着建筑工地有序开工，带动部分产品销量小幅上涨，如安全帽、安全手套、高空作业绳等安全防护类产品；在门窗装饰类产品中，普通合页、墙装门吸、锌合金拉手、不锈钢插销、地弹簧、锌合金闭门器等产品销量较为稳定，以周边地区五金商行补货为主；硬塑拉手、加重型地弹簧、仿古铜质门鼻、窗帘管等产品也有小量老客返单。香氛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0.12点，微幅上调。近段时间香氛类产品整体销势有所升温，行情渐好。内销方面，随着国内消费者的香水品位不断提升，女士专用香水近期销量稳步上扬，销势表现不俗，特别是茉莉香型、柠檬香型等产品销售增幅明显，主要销往浙江、广东等地区；与此同时，男士香水受到采购商青睐，销量稳中有升。外销方面，留香时间长、香调气味浓烈的套装产品销量小幅上涨，主要销往韩国、中东、欧美、中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精油熏香类产品销量趋稳，后市看好。护肤美容用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99.6点，小幅上涨。近期是护肤美容用品行业的销售旺季，各类产品的销量持续上涨，尤其是春季护肤品。随着春季高温多雨的来临，美容用品的重点由保湿润肤为主的产品转变为防晒、控油、美白产品，采购商采购新产品力度加大，国内客商现场签单、电话下单积极。各类洗手液、洗手皂、沐浴乳液、沐浴盐等产品销量较为可观，各地采购商备货积极。痱子粉、爽身粉、清凉油等一些夏季产品也已全面上架，争夺市场销售份额。毛巾类本周价格指数为96.01点，持续下调。随着人们消费水平的不断提高，对于毛巾的品质要求也在不断提升。内销方面，手感舒适、质地柔软的纯棉类毛巾销势喜人；多层纱线的婴幼儿毛巾、浴巾受到周边县市采购商的青睐，备货补货积极；长绒棉加厚毛巾、浴巾采用的是新疆长绒棉，因其吸水亲肤性好、不易掉毛脱绒、耐洗磨、不易褪色等特点，受到消费者的喜爱，是近期销量最大的毛巾类产品。外销方面，各种高档纯棉毛巾、竹纤维毛巾等产品主要销往欧美国家；各式中档毛巾、浴巾主要销往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和地区；印花沙滩巾比较受中东地区外商的喜爱；印花浴巾、卡通版的儿童浴巾主要销往中东、非洲等地区。母婴日用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76.00点，微幅回调。近几年，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家长们对母婴日用品方面的购买力持续上升。内销方面，宝宝尿不湿、奶瓶、奶嘴等易耗品市场需求依然旺盛，主销义乌周边各大商场、超市及电商；透气性好，柔软舒适的纯棉、纱质婴儿套装、口水巾等产品需求量大，销势喜人，主要销往全国各地的批发市场和各类母婴用品零售商店。外销方面，质轻、透明、易清洗的硅胶奶瓶深受中东国家采购商的喜爱，销势表现不俗。辅料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1.79点，小幅回落。内销方面，网纱、色丁布、麻布、绒布销量均有所上涨，其中网纱涨幅最大，主要销往浙江及周边省市；受2月份染色厂爆炸事故影响，工厂每日限量产出，造成部分产品供不应求，致使面料价格明显上涨。外销方面，场内外商客流量无明显变化，中东、非洲客商看样询价较频繁；受国际疫情影响，场内新客较少，多为老客微信、电话下单；近期部分经营户资金账户被冻结，致使经营户对外贸订单有所顾虑，对外贸整体销量产生了一定影响。充气玩具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0.18点，涨后回调。近期,充气玩具类产品价格走势平稳，场内客流量有所增加。内销方面，市场周边地区的采购商下单频繁，为假期旅游消费高峰积极备货；造型各异、颜色多样、价格实惠的人物防爆铝膜气球、网红发箍气球等产品深受采购商的喜爱，销量可观；铝膜手持充气撞击棒、充气卡通大锤等传统充气玩具类产品销势平稳，场内经营户对后市看好。外销方面，软胶充气波波球、环保胶制跳跳马、沙滩充气玩偶等传统充气玩具类产品销量稳定，以老客返单补货为主；充气不倒翁、充气卡通泳圈等价格低廉的产品订单逐渐增多，主要销往中东、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颈部饰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1.41点，微幅下调。随着气温的回升，场内手部饰品类产品整体销量不断攀升，成交形势喜人。内销方面，网红爆款几何小方块锁骨链销售火爆，线上线下订单持续增长；合金锁骨链、民族特色的重工款项链受到各地采购商的青睐，销量有所上涨；和田玉平安扣、翡翠弥勒佛、玉雕葫芦等高价吊坠产品受到零售客商的关注，销量表现不俗。外销方面，多种造型的嘻哈元素项链、藏风狼牙项链、锆石吊坠等产品销量稳中有升，主要销往俄罗斯、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日用工艺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1.70点， 持续上涨。随着清明假期的来临，日用工艺品行业整体销售情况良好，销量呈现明显上升态势。内销方面，陶瓷杯、餐具、铁艺烛台、树脂和陶瓷台灯、玻璃果盘等产品成为销售主力军；酒具、玄关收纳摆件、亚克力口红、化妆品收纳框等产品销量平稳，以老客返单为主；草编、柳编类产品受到客商欢迎，销势持续上扬。外销方面，各类日用陶瓷餐具茶具、紫砂小套件、五彩果盘、冰箱贴等产品备受外商喜爱，询价下单较频繁，主要销往欧美、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生意断崖式下降 义乌小商品市场会被电商取代吗？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曾经是世界经济奇迹，但在世界形势正发生深刻变革，与互联网全面崛起的时代背景下，一场疫情，令长久以来一直潜伏在其体内的弊端显现了出来7月13日晚上8时，义乌北下朱村，主播苗苗在做直播前最后的准备。摄影/本刊记者 杜玮义乌小商品市场转型之困本刊记者/杜玮发于2020.8.03总第958期《中国新闻周刊》往年这个季节，是陈爱玲最忙的时候，有时一天能接六七个订单。但在今年的7月10日上午，既没有外商来店里采购，也没有接到国外下的订单。陈爱玲有点无奈地笑着说，“以前这时候，我是不可能和你在这儿聊天的。”56岁的陈爱玲在义乌国际商贸城经营一家以彩条为主要产品的商铺已有22年了。在世界各地用来装扮圣诞节的彩条中，平均每十件中至少有八件都从义乌出口。但在过去几个月，她的生意一直惨淡。陈爱玲的现状，是义乌国际商贸城7.5万个商铺的典型代表。传说中的“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实际包括好几个实体市场，其中最大也是最著名的是义乌国际商贸城，由5栋建筑组成，有18个“鸟巢”国家体育场大小。这里经营着200多万种小商品，销往全球210多个国家，在新冠疫情之前，日客流量超过20万人次，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自全球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外贸占总交易量七成的国际商贸城生意遭受重创。商城内多家商户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今年生意至少下降了一半，多者达七成。过去20多年以来，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凭借外贸成为“世界超市”，但在世界形势正发生深刻变革与互联网全面崛起的时代背景下，这朵传统线下交易模式孕育出来的花，正在经历着一场严冬。由外转内 外贸曾助义乌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走向辉煌，如今却成为生意断崖式下降的祸首。义乌市商务局出口科科长陈铁军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说，过去几个月，义乌市的出口额基本呈现“W形”，即2月受国内疫情影响，出口额探底，之后回升，但随着3月下旬国际疫情暴发，出口额再次回落，5月起，订单开始逐渐恢复。义乌国际商贸城的管理机构为浙江中国小商品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义乌商城集团），集团市场发展总监张玉虎有些自嘲地说，这次疫情，国内主要打上半场，国外打下半场，但义乌商户们打满全场。据陈铁军透露，往年，义乌常驻外商人数为1.5万人，每年到义乌市场采购的外商超过50万人次。今年3月，义乌曾邀请10000名外商回来，但后因入境限制，只回来4000多人。据义乌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统计，1月至4月，义乌登记入住境外人员36066人次，同比下降79.3%，而常驻义乌的外商人数下降到7200余人，减少了一半左右。过去几个月，陈爱玲对外商的期盼程度可谓望眼欲穿。无论是外商人数，还是通过微信、电话等方式的返单，陈爱玲的生意都比往年同期急剧下滑，“连以往的1/3都没有”。今年4月，陈爱玲只接到了11笔订单，且多为几千元的小单子，而去年4月，她的订单量多达40个。即便接到订单，陈爱玲也很纠结。国外疫情不稳定，如果做了货，到时收不到款怎么办？但如果现在不生产，到时又交不了货。今年3月，陈爱玲接到的外贸订单中，有3笔总计7万多元的货品，原本定于当月交货。但后来，外商告知收货推迟，至今货还堆在仓库。疫情期间，并非所有消费品的需求都下降，防疫物资出口增长明显。陈铁军说，从3月下旬起，一直到6月，从义乌市出口的防疫物资达68亿元，虽然这在义乌市上半年1300亿元的出口额中所占的比重不算大，但不少原本并非从事口罩等防疫物资行业的企业应急转型，一些企业过去几个月防疫物资的出口额占到其总出口额的1/3。7月11日中午，陈爱玲在自家批发圣诞喜庆用品的商铺内。摄影/本刊记者 杜玮在国际商贸城四区五楼鸿迈家居用品有限公司的门店内，总经理蓝龙印向记者展示着一款一分钟出650片平面口罩的高速机运转着的视频。他的公司原本主营U形枕、抱枕等家居用品，疫情使得其公司主打的非必需消费品国内市场萎缩，外贸生意也下降了50%。从今年3月起，他和几个朋友花几百万元购置了机器，开始生产一次性平面口罩，两个月共生产2000万元货品，出口到韩国、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各国，赚了几百万。之后他又将赚到的钱转投N95口罩生产。蓝龙印将生产口罩称为“和时间赛跑”，他说，在义乌，像他这样转行生产口罩的厂家至少有几百家，但不少厂家行动晚了，90%亏钱。对此，张玉虎也认为，只有一部分人能将防疫物资出口生意做好，这一转型并不具普适性。张玉虎更看好的是外贸向内贸的转型，即“重拾内贸份额”。他说，商城里的商家们很久以来已习惯了接单、出货、收款这样相对轻松的外贸交易形式，不大愿意做内贸，因为内贸需要备现货，还涉及退换货的问题。陈铁军也指出，备现货就需要垫付资金。做内销还需要去开拓商超、电商等渠道，且日用消费品在国内并非是空白的蓝海市场，竞争会比较激烈。为挖掘国内市场，今年3月起，义乌市政府和商城集团在全国范围内派出20个招商组招引国内采购商，在全国重点城市和二级市场还推出“市场万里行”活动，举办对接会和新品发布会等。浙江星宝伞业有限公司是国际商贸城内一家雨伞产销企业，过去，产品主要销往葡萄牙、西班牙、法国等国，因为疫情，今年开始扩展国内市场。公司董事长张吉英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外贸和内销产品的要求完全不同。像意大利、西班牙等国的客户，喜欢的产品底色是偏深色系的，如果有花形图案，则青睐鲜亮奔放的图案，但国内客户对此很难接受，更喜欢小清新、简约一点的设计。在中国贸促会研究院国际贸易研究部主任赵萍看来，疫情将导致未来外需在一定时间内持续性衰退，因此义乌市场应把更多精力放在对国内市场的开拓上，做到国际国内两市场兼顾。在浙江外国语学院教师赵春兰的一次调研中，她了解到很多以外向型为主的企业之所以不愿意接国内订单，还在于国内的市场价格难以使生产企业获得应有利润。比如说，一顶帽子的生产成本可能40~50元，在国外卖到一两百元，但因为国内不少人没有戴帽子的习惯，品牌商给到生产商的生产加工价格只有10元到20元，国内不少消费者不愿为帽子付出较高的消费。南开大学经济学院教授陈宗胜认为，在转内需的一段时间内，义乌小商品依然要保持低价的优势。随着产品质量和国内民众消费水平的提高，小商品的价值才能有进一步的彰显。试水电商与直播的坎坷路2014年，陈爱玲发现，店铺生意不如以前好了，年交易额由巅峰期的1000万元降至800万元。她将生意滑坡的原因归结于电商的冲击。由于自觉年纪大了，她一直没有开网店，“网络时代使市场变得更加透明，90后的年轻人可以在跨境电商平台上直接和采购商对接，再找工厂代工或者自己加工，一些量不大的采购也可以在电商平台解决，线下价格优势也不明显，导致了一部分分流”。义乌市市场发展委员会副主任樊文武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说，整个义乌市的电商起步并不算晚，该市跨境电商的发展在国内也处于第一方阵，仅次于深圳。但问题在于，义乌市从事电子商务的群体和小商品市场的从业主体重合度并不高，“电商从业主体还是更多在小商品市场外”。在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原副院长贾少华的观察中，大约2009年，随着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国际商贸城里的商户开始有了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到2013年后变得更加强烈，一些商户开始尝试线上、线下同时运营。商品采购交易由“用腿搜索”的时代转向“用手搜索”的时代。2014年左右，商城里的一家旗帜店老板李晓丽顺着发展潮流尝试起跨境电商，现在她的外贸生意中，有40%左右来自线上。但她也仍难以避免电商的影响。15年前，她一个摊位的租金高达90万元/年。但在去年，由于运营成本上涨、线下客流减少等原因，她不得不将自己两个摊位中的一个卖掉，而店铺租金已经下降了一半，只有45万元。面对电商浪潮，2012年，商城集团也推出了义乌购网站。但不少商户和业内人士分析称，义乌购网站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个商铺展示平台，并不承担交易功能，大部分采购商还是会选择到线下店铺完成交易。义商智库执行院长周淮山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义乌购网站看上去更像是商城集团的一个公司主页，这限制了其商业版图，实用性不强。商城商户进驻到阿里巴巴国际站的人数也不多。阿里巴巴国际事业部义乌区域经理张金银说，自公司成立以来，到目前为止，阿里巴巴国际站累计吸纳的义乌客户有7000~8000家，但据估计，进驻国际站的商贸城用户大约只占20%。种种原因之下，商贸城的“上网”之路并不顺畅，这也制约了它的进一步发展。据义乌市统计局的数据，从2011年到2016年，国际商贸城的交易额由456.06亿元升至1105.0亿元，但交易额占义乌全市交易额的比重，却由43%下降至35%，这意味着在电商的去中心化作用下，商贸城集聚全市资源的能力在减弱，吸引力在减小。从2014年到2018年，国际商贸城的市场交易额虽逐年增加，但增幅也在逐年下降，由2014年的25.5%降至10.8%。疫情迫使商贸城加速自己跟上时代的步伐。张玉虎说，基于义乌购的局限性，从今年3月起，商场集团正在打造一款全链路全产品全数字化的平台——Chinagoods。希望借助Chinagoods，商城集团将实现所有商户的线上交易。Chinagoods一大功能还在于将贸易的后端环节打通。以往采购商下单后，商品运输、报关等分别要由外贸、物流公司完成，如今要将这一系列后续环节整合，形成一条龙全链条服务。2019年6月19日， 义乌市人民政府和阿里巴巴集团在义乌签署eWTP（世界电子贸易平台）战略合作协议，这意味着全球最大的线上市场经济体与全球最大的线下市场经济体的联手。阿里也在帮着义乌客户实现从线下到线上的转型。今年第二季度，新入驻阿里国际站的义乌客户将近1000位，其中有30%左右是国际商贸城的商户。张金银说，这些传统模式起家的商户们主要有两个问题：语言不通，不具备外贸能力；其次，对跨境电商平台的运营也不熟悉。张金银将转型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们在互联网时代成长起来的子女。终有一天，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会被电商完全取代吗？张玉虎并不这样认为。他说，今后一个阶段，国际商贸城的线下店铺仍有存在的必要性，一是货品眼见为实，外商每年还是会到义乌两三次，另者线下也还是维系感情的桥梁。义乌市市场发展委员会副主任樊文武则表示，从政府角度来说，未来更希望看到的是线上和线下融合，非此消彼长，要发挥线下优势，为线上服务。但在陈宗胜看来，随着小商品市场线上进一步发展，线下交易份额会进一步减少，这是大势所趋。阿里巴巴国际站总经理张阔在接受采访时称，今后线下店铺将承担的不是交易功能，而是展示功能，即将实物置于一个场景里让买家得以理解。实际上，通过现有技术搭建虚拟展间，这意味着实体展示厅也可以不存在。通过线上，买卖双方的信息、此前的交易情况也可以查到，同样可以解决信任成本的问题。当义乌小商品市场还在追赶电商的脚步时，直播带货的兴起，令其更加无所适从。距义乌国际商贸城不到3公里，就有号称“网红直播第一小镇”的“江北下朱社交电商小镇”。樊文武说，目前，义乌市正在打造着全球直播中心。截至2019年底，全市有各类网红3000多名，各类社交电商服务机构40多家。这一年，义乌直播带货推动实体市场和电商企业新增销售额超200亿元，占全市当年电子商务交易额近十分之一。面对来势汹汹的直播带货潮，义乌商城集团并非无动于衷。去年春节过后，为鼓励商户直播，商城集团在市场内建立了两百多个免费直播间，商城下属的商学院老师还编写教材对商户开展直播培训。但在国际商贸城的采访数天中，记者并没有见到多少商户直播。但并不是所有商品都适合直播。张玉虎说，像大型机械设备、塑料粒子、拉链等在直播中就难以很好呈现。赵春兰说，直播更大的局限在于带货量的有限和不可持续性。她举例说，国际商贸城一个销售毛巾的小商户，找网红直播带货，每次只能带几百条的小单子，网红带货往往这一次带一个货品，下一次就会更换，头部网红更是有自己的供货渠道，很少有福利会惠及到普通小商户。蓝龙印去年下半年找过网红带货，但也只带来了几十万元的单子。陈宗胜称，直播还面临着直播商品客单价低、利润空间较窄，品牌质量还有待提升等问题。樊文武认为，直播毕竟只是一种通过技术实现的营销手段，义乌是以实物交易，产品才是根本。在张金银看来，义乌发展电商的一大优势还是在于其供应链和物流体系。今年1~5月，义乌的快递业务量全省排名第一，全国城市排名第二。张金银举例说，在义乌，5公里范围内，产品发货、报关、检疫检疫等环节都可以完成，而且物流有着极大价格优势。以内贸为例，申通快递在全国其他地方批量发货起价大约3元到4元，但在义乌可以做到一单8角钱。而且在义乌这样一个小商品集聚地，对产品设计、研发、推广都有好处。樊文武说，在跨境电商领域，义乌和深圳、杭州等地的差距就在于人才，同时也缺少大的电商主体，两者互为因果。义乌市从事纯电商运营类人员的学历在大专以上，但在深圳、杭州的从业人员中有很多海归博士。义乌中小型电商企业居多，但头部主体较为缺乏。高校是高端人才的储备库。作为一个县级市，义乌的大学资源较为匮乏。过去，当地和义乌市发展联系较紧密的只有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这一高职院校。在其所属的地级市金华，也只有以浙江师范大学为代表的为数不多的高校。只在最近两年，中科院大学与复旦大学等高校才先后在义乌设立了学院。2000年，阿里巴巴网站刚刚创立，还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义乌小商品市场已是名满天下。截至7月27日收盘时，义乌商城沪市市值为359.3亿元，同日，阿里巴巴美股市值超过6700亿美元。在追赶时代的路上，这个曾经的弄潮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经济观察网 记者 张文扬 企业被视为是经济发展中触觉最灵敏的“细胞”。9月，一次长达半年，涉及北京、天津、南京、杭州、温州等城市的实体店、批发市场、工厂等各大流通环节的实地走访调研落下帷幕，有了改革答案。9月7日，商务部研究院发布了《商品供给侧改革之“苏宁易购-万物直供”模式可行性研究报告》。其中，对于商品流通中的直供模式，《报告》认为“该模式切实可行”，对商品流通的战略意义重大，将成为全国商品供给侧改革的样板。温商是中国改革大潮中，头脑最灵活、最敢于创新的一群人。当前，270万温州人在全国各地创办了3000多家大型服饰百货等小商品市场，约有商铺600万家。他们将参与这种直供模式，从今年底开始交易，预计每年交易额1万亿元以上。温州商会会长徐象明表示，这种全新的合作方式，将推动温商进入供给侧改革新时代，迅速升级供应链、管理模式，工厂——商铺——消费者，链条透明，杜绝假冒伪劣。商务部研究院主任俞华认为，这是“双赢”的模式——商家将从低层次的价格战中摆脱出来，通过服务、管理升级，增加附加值，而消费者也将获得“好而不贵”的商品。一距离周永生开办他人生中第一家小商品市场，不觉已过了二十年。当时的他还不是温州商会会长，他的租户们也大多一穷二白，白手起家。“在洛阳租商场，自己装修设计，这个区做鞋，那个区做衣服。”周永生回忆道，生意主要涉及小商品一类，当时小的商场才一千多平方，慢慢做到几万平方。2010年，周永生的小商品市场生意风生水起。那一年，他和朋友已经合作连续开办了十几家大型小商品市场，商户多达2万家。周永生回忆道，“商户抢着租商铺，一铺难求。”周永生与他的租户们关系一直很密切。商户们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可以说是与周永生一起成长起来。令他没想到的是，顶峰过后，小商品市场走了下坡路。事实上，从2003年马云的阿里巴巴集团创立淘宝网开始，这种来自电商的冲击就开始一点点鲸吞蚕食他的小商品市场生意。“我亲眼目睹市场由盛转衰，但是又无计可施。”周永生对经济观察网说，网络零售商圈的低价冲击下，生意每况愈下。原先小商品市场的低价优势，今天荡然无存，他眼看着很多商户连年亏损，因为没有其他出路，继续经营、直到把老本赔光，退租失业在家。“电商只是个导火索”，在周永生看来，市场倒闭的根源不是电商，而是供应链。他对经济观察网说，供应链问题不解决，进货价居高不下，一旦出现低价竞争者，市场倒闭只是早晚的事。问题在于，“中国商品流通成本太高了。”周永生算了一笔账：工厂出厂价100元，一级批发价至少120-130元（也就是原产地批发价至少120-130元），二级批发价至少140-150元，三级批发价至少160-170元，实体店售价至少300元；而绝大多数电商都是从一级批发市场进货，进货价120-130元，电商零售价180元以上，电商价格优势极为明显。电商一味低价竞争，零售实体店被困在供应链这个死穴上，整个实体经济面临巨大的威胁，一轮又一轮的倒闭潮来袭，周永生却束手无策。这个在小商品市场拼搏了大半辈子的温商，即便一次次减租，也没能改变市场衰败的趋势。近两年，他与合作伙伴连续关闭了13家大型市场，现在只剩3家。周永生的经历是中国千千万万家温商的缩影，他所面临的问题也是全国300个城市温州商会会长所面临的共同问题。目前，在中国有270万温商。他们在全国还保有3000家大型小商品市场，营业面积超过1亿平方米。其中至少有400多家存在大面积空置。二不只小商品市场面临窘境。商品的原产地——工厂，正在感受到原有批发模式的弊端。刘劲手头有3家服装厂，一直在做外单（OEM）。这个在东莞做了十几年服装加工厂的“老外贸”，由于人员工资、原材料价格上涨等原因，面临着外贸需求量连年减少的压力。刘劲决定打开国内市场。他给批发商供货，但结果并不如人意。“不但销量很差，批发不掉就要退货，好不容易批发出去，结果货款难以收回。”刘劲说。“劣币驱逐良币，所有‘良心’工厂早晚都要倒闭”，刘劲感叹道。他分析道，与批发市场的假货相比，正品货成本偏高，加上批发商层层加价，到终端零售价越来越贵，价格差距越拉越大，价格竞争力远不如假货。刘劲也曾经与网络批发平台合作过，销量非常好，每个月都有百十来万订单。这种合作类似直供模式，商品价格直接批发给零售终端，比二级批发市场的假货还要便宜。但这种合作在前段时间戛然而止。这是因为刘劲发现，由于缺乏线下资源，为了给实体店供货，该平台在全国发展了几千员工的地推团队。他催要货款时才发现，这家平台地推十分烧钱，竟然全部占用工厂的货款。在中国，像刘劲这样的工厂不在少数。刘劲还是工厂维权工作组代表之一，代表维权的几千家工厂。据他介绍，他手头共积累了几百家工厂货款账单，平均每家欠款达到100多万元。三新零售时代的“跑马圈地”运动开始了。环顾中国商业市场，无论是实体店出身的苏宁，还是生于互联网的京东、阿里巴巴，它们放下“线上、线下”之争，敞开怀抱拥抱“新零售”、拥抱小商铺。去年底，京东宣布“新通路”计划，瞄准三至六线城市小商铺，到2017年底改造50万家门店。今年8月，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零售通事业部总经理林小海宣布“零售通”计划，目标瞄准二至六线城市，打造1万家天猫小店。温商的小商品市场又将何去何从？7月15日至8月15日，南京持续高温刷新历史记录，300多位温州商会会长冒着40摄氏度的酷暑天气，从全国各地陆续来到南京。他们的目的地是南京万物公司。据该公司董事长胡锦春回忆，有时候一天，就有几十位会长，直接来到公司。他们的口中谈论的是“直供模式”。据胡锦春介绍，这种直供模式早在2004年就开始了酝酿。何为直供模式？胡锦春解释称，以“苏宁易购—万物直供”模式为例，工厂通过线上平台、线下67家城市体验店，将商品直供至全国3000家大型市场，经6000位驻场经理销售给600万家商铺，形成线下互联，与阿里巴巴线上互联形成错位经营。去除代理商、批发商等一切中间商，直供价比二级批发价便宜40%，比三级批发价便宜55%以上。这比批发商到工厂现金进货还便宜？怎么做到的？周会生对这种模式心存疑虑。他的朋友给他算了一笔账后，疑虑被打消：工厂将商品直供到终端零售店，出厂价100元，直供价仅为99元，实体店零售价将低至170元，比电商还便宜。如何保证直供价？在上述直供模式下，要求工厂缴纳保证金，并向客户承诺：比出厂价贵1元赔10万元。“我们工厂是愿意的。”刘劲表示，工厂们已经体会过直供模式带来的巨大销量，也敢于缴纳保证金，以此来证明工厂直供价便宜的事实。此外，胡锦春说，该模式还将帮助工厂(品牌商)免费打造全国销售网，使工厂专注于新款设计、材料研发、产品质量等，按全国订单实现大规模生产，减少工厂积压货，预计减损20%左右。使工厂货款风险降为零，货到付款不赊账。这或许会成为市场恢复繁荣的起点。周会生试想，每家商铺年进货额按30万元计算，每年采购成本降低12万元。这不仅节省12万元，而是重新获得低价竞争力。9月7日，300位温州商会会长(副会长)集体宣布：全国温商的3000家大型市场(约600万家商铺)将参与直供模式，并与“苏宁易购—万物直供”独家合作，今年底开始交易，预计年交易额1万亿元以上。俞华认为，直供模式的意义在于，这不仅仅帮助“线上”提升效益，更将对提升线下实体店效益、转变发展方式，产生重大影响。可以说为中小传统商业零售店转型“新零售”找到了途径，是内贸流通体制改革的“样板”。苏宁云商集团B2B公司总经理王振伟对经济观察网介绍道，苏宁联合万物提供线上平台支持，并进一步开设线下无人体验店，将商品直供给数百万家商铺，通过销售网络，使工厂通过便捷通道获得订单并降低成本。这对于中国商品供给侧改革影响或许将是深远的。胡锦春认为，直供模式将中国中低端杂牌，逐步升级为中国版的H&M、ZARA、优衣库、无印良品，个体商铺升级为快销品牌连锁店，大型市场将逐步升级为大型快销品购物中心，最终推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

据监测，“义乌·中国小商品指数”中小商品周价格指数本周为100.81点，小幅下跌0.25点，场内直接交易价格指数与上周持平，场内订单交易价格指数、网上交易价格指数和出口交易价格指数环比下跌0.26点、0.21点和0.06点。随着气温逐渐上升，前来市场采购夏季产品的人群增加明显，夏令产品如饰品眼镜、袜类、帽类、夏季小家电等销售走俏，订单量持续上涨；圣诞产品进入采购旺季，相关工艺品、纸制品需求攀升；近期多为阴雨天气，场内雨具类产品销售有所升温。15大类价格指数8涨7跌，针·纺织品类、体育娱乐用品类、护理及美容用品类、钟表眼镜类、五金及电料类、工艺品类、文化办公用品类、首饰类8个大类出现上涨，最大涨幅为7.23点；鞋类、辅料和包装类、电子电器类、日用品类、服装服饰类、箱包类、玩具类7个大类出现下跌，最大跌幅为2.53点。在97个二级类别中，上涨比例为36%，下跌比例为27%，持平比例为37%。户外休闲娱乐用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0点，继续持平。清明过后天气渐好，户外休闲娱乐用品内销走高，小件产品如休闲凳、钓鱼椅等，受众面广，销量稳中有升；随着国内旅游业回暖，广告类简易帐篷、遮阳伞、休闲躺椅、遮阳吊椅、沙滩伞等中大型器件订单火爆，主要销往国内大热的旅游城市如沿海的三亚、厦门等地。登山装备类订单近期销售走俏，最近场内出现新爆款—可折叠铝合金折叠桌椅，耐磨性强、承重大，还可折叠收纳进一个背包，爆红线上线下。外贸方面：受海外疫情影响，订单量依旧较为低迷，下单以老客为主。休闲工具车类本周价格指数为99.66点，止跌反弹。四月起，休闲工具车类开始迎来销售旺季。内销方面：自行车、滑板车、平衡车、儿童遥控汽车、学步车等产品销量有所回暖，近期场内经营户推出新款26寸变速折叠一体山地、雪地锂电池电动自行车，85%的车身可组装，车架可涂鸦可定制LOGO，增加了使用者的可操作性，深受采购商的青睐，现场询价人群激增。国内旅游旺季即将来临，市场经营户积极备货沙滩车、越野车等产品，销量小幅上涨。随着各短视频平台骑车一族悄然兴起，车载配件类产品行情火爆，ABC头盔、车载手机支架等需求量猛增。外贸方面：受前段时间苏伊士运河堵塞影响，考虑到货物物流的突发情况，目前场内多为询价谈判阶段。发饰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1.31点，持续上涨。发饰品类本周整体运行态势良好，成交量上涨明显。内销方面：发饰品类迎来销售旺季，周边地区前来采购、看样的客商增多，经营户持续推出新品，法式优雅千鸟格发带、整板布艺彩虹色边夹、树脂彩色青蛙夹、碎花布艺丸子头扎发带等充满春天气息的新品时尚百搭，订单量稳步攀升。各类材质如蕾丝工艺类、花朵刺绣纱布类、缎面复古类、LED发光类大肠发圈销售表现不俗。外销方面，树脂类发饰品、基础皮筋头绳、棉布头巾、锆石镶钻发爪等深受中东、东南亚等地客商的喜爱，订单量较为稳定。户外玩具类本周价格指数为99.98点，涨后回落。近期户外玩具销量整体呈上升趋势，内销外贸均有增长。内销方面：天气转热，户外玩具需求回升，前来市场寻新、备货的客商不断增多，各式造型的风筝处于供不应求状态，成交火热，各种可订制LOGO的风车本周销量略有增加，新款儿童弓箭套装玩具、户外手抛滑翔机、经典款手动泡泡机等产品订单量持续增多，后市可期。外销方面：泡沫回旋飞碟、双人趣味弹射球、儿童望远镜等产品近期订单量较为集中，多销往中东、非洲、南美等地区。袜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4.22点，小幅上涨。四月以来，袜类行业步入内销旺季。内销方面：春季袜类如船袜、隐形袜、短袜等销量不断走高；耐磨防勾、高弹显瘦的榴莲袜、菠萝袜、氧气袜等新款丝袜刚推出就备受采购商追捧，销售持续放量；受近年兴起的JK风影响，学院风潮流中筒袜销售表现较为突出，其中袜口拼色设计加之字母印花的新款中筒袜走红淘宝、微商等线上渠道。外贸方面：长筒袜和连裤袜仍是销售主力产品，中东、非洲客商多青睐低价款产品。汽车用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0.37点，持续下跌。夏季来临，清凉款汽车用品、遮阳用品、雨刷器等夏令产品销售开始放量。内销方面：随着气温日渐升高，冰丝座垫、方向盘套、冰丝茶叶枕等夏季汽车用品完成上架，订单量明显增加；受夏季多雨天气影响，雨刮器成交量有所上涨，批零两旺；此外车内创意竹炭包、清新除异味香包挂饰、干花香囊等近期成交表现良好。外销方面：受中东疫情影响，近期场内外商人数明显减少，除尾灯、刹车灯、保险杠等有小量补单外，其他配件的销售均有一定幅度的下降。辅料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0.94点，小幅下跌。近期辅料行业销售表现良好，内销外贸相较去年同期提升明显。内销方面：近期上新的辅料款式更加偏向年轻化，设计风格多样，时尚性较强，亮片布料、刺绣布贴、棉麻天然布料等订单量上涨明显，由于近期原材料价格波动较大，工厂产能有限，部分订单处于排单阶段。外销方面：织带等外贸比重下滑明显，中高端产品多销往韩国、印尼等地，以老客返单居多。美术工艺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1.64点，波动上涨。近期美术工艺品行业整体销量稳中有升。内销方面：随着消费者审美的不断升级，美术装饰画的款式更趋向年轻化、时尚化。近期场内北欧简约系列背景画、铝合金边框晶瓷水晶面装饰画等中高端产品线上线下销量见涨，后市预期良好，场内新款DIY数字油彩画因其手工创作的特性受到年轻消费者的青睐，收获部分订单。外贸方面：国风水墨画、工笔花鸟画等产品收获部分欧美客商订单，彩色织锦画近期有少量老客返单，主要销往中东等地。纸制品类本周价格指数为99.9点，持续上涨。受国际纸浆价格持续攀升、汽油价格上涨影响运输成本等情况影响，场内纸制品行业生产成本上涨明显，导致终端销售价格有小幅上升。彩纸、贺卡等圣诞用品产品已进入周期性采购旺季，用于包装圣诞用品的礼品包装纸等也随之走俏。消耗型电脑打印纸、票据打印纸等办公用纸需求稳定，近期多为采购商零散补货。皮纹纸、双胶纸以及软面、硬面的线装本等销售表现较为稳定。护理及美容器具类本周价格指数为103.78点，涨后回落。近期护肤及美容器具类行业进入销售淡季。外销主力产品—普通款塑料镜梳近期销量有所下降，开始步入销售淡季。面向中高端市场的高品质牛角梳、角木梳等近期多为景区及电商采购。制作工艺繁琐的金属镜、木质镜多销日韩等地，需求较为稳定，多为老客零散补货。唇刷、眼线笔、化妆笔、睫毛夹、粉扑等中低端彩妆器具产品主要销往中东地区，刷毛柔软的高端化妆套刷近期销量小幅上涨，多为电商及实体店主采购。

（7月13日晚上8时，义乌北下朱村，主播苗苗在做直播前最后的准备。摄影/本刊记者 杜玮）义乌小商品市场转型之困本刊记者/杜玮发于2020.8.03总第958期《中国新闻周刊》往年这个季节，是陈爱玲最忙的时候，有时一天能接六七个订单。但在今年的7月10日上午，既没有外商来店里采购，也没有接到国外下的订单。陈爱玲有点无奈地笑着说，“以前这时候，我是不可能和你在这儿聊天的。”56岁的陈爱玲在义乌国际商贸城经营一家以彩条为主要产品的商铺已有22年了。在世界各地用来装扮圣诞节的彩条中，平均每十件中至少有八件都从义乌出口。但在过去几个月，她的生意一直惨淡。陈爱玲的现状，是义乌国际商贸城7.5万个商铺的典型代表。传说中的“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实际包括好几个实体市场，其中最大也是最著名的是义乌国际商贸城，由5栋建筑组成，有18个“鸟巢”国家体育场大小。这里经营着200多万种小商品，销往全球210多个国家，在新冠疫情之前，日客流量超过20万人次，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自全球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外贸占总交易量七成的国际商贸城生意遭受重创。商城内多家商户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今年生意至少下降了一半，多者达七成。过去20多年以来，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凭借外贸成为“世界超市”，但在世界形势正发生深刻变革与互联网全面崛起的时代背景下，这朵传统线下交易模式孕育出来的花，正在经历着一场严冬。由外转内 外贸曾助义乌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走向辉煌，如今却成为生意断崖式下降的祸首。义乌市商务局出口科科长陈铁军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说，过去几个月，义乌市的出口额基本呈现“W形”，即2月受国内疫情影响，出口额探底，之后回升，但随着3月下旬国际疫情暴发，出口额再次回落，5月起，订单开始逐渐恢复。义乌国际商贸城的管理机构为浙江中国小商品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义乌商城集团），集团市场发展总监张玉虎有些自嘲地说，这次疫情，国内主要打上半场，国外打下半场，但义乌商户们打满全场。据陈铁军透露，往年，义乌常驻外商人数为1.5万人，每年到义乌市场采购的外商超过50万人次。今年3月，义乌曾邀请10000名外商回来，但后因入境限制，只回来4000多人。据义乌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统计，1月至4月，义乌登记入住境外人员36066人次，同比下降79.3％，而常驻义乌的外商人数下降到7200余人，减少了一半左右。过去几个月，陈爱玲对外商的期盼程度可谓望眼欲穿。无论是外商人数，还是通过微信、电话等方式的返单，陈爱玲的生意都比往年同期急剧下滑，“连以往的1/3都没有”。今年4月，陈爱玲只接到了11笔订单，且多为几千元的小单子，而去年4月，她的订单量多达40个。即便接到订单，陈爱玲也很纠结。国外疫情不稳定，如果做了货，到时收不到款怎么办？但如果现在不生产，到时又交不了货。今年3月，陈爱玲接到的外贸订单中，有3笔总计7万多元的货品，原本定于当月交货。但后来，外商告知收货推迟，至今货还堆在仓库。疫情期间，并非所有消费品的需求都下降，防疫物资出口增长明显。陈铁军说，从3月下旬起，一直到6月，从义乌市出口的防疫物资达68亿元，虽然这在义乌市上半年1300亿元的出口额中所占的比重不算大，但不少原本并非从事口罩等防疫物资行业的企业应急转型，一些企业过去几个月防疫物资的出口额占到其总出口额的1/3。（7月11日中午，陈爱玲在自家批发圣诞喜庆用品的商铺内。摄影/本刊记者 杜玮）在国际商贸城四区五楼鸿迈家居用品有限公司的门店内，总经理蓝龙印向记者展示着一款一分钟出650片平面口罩的高速机运转着的视频。他的公司原本主营U形枕、抱枕等家居用品，疫情使得其公司主打的非必需消费品国内市场萎缩，外贸生意也下降了50％。从今年3月起，他和几个朋友花几百万元购置了机器，开始生产一次性平面口罩，两个月共生产2000万元货品，出口到韩国、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各国，赚了几百万。之后他又将赚到的钱转投N95口罩生产。蓝龙印将生产口罩称为“和时间赛跑”，他说，在义乌，像他这样转行生产口罩的厂家至少有几百家，但不少厂家行动晚了，90％。对此，张玉虎也认为，只有一部分人能将防疫物资出口生意做好，这一转型并不具普适性。张玉虎更看好的是外贸向内贸的转型，即“重拾内贸份额”。他说，商城里的商家们很久以来已习惯了接单、出货、收款这样相对轻松的外贸交易形式，不大愿意做内贸，因为内贸需要备现货，还涉及退换货的问题。陈铁军也指出，备现货就需要垫付资金。做内销还需要去开拓商超、电商等渠道，且日用消费品在国内并非是空白的蓝海市场，竞争会比较激烈。为挖掘国内市场，今年3月起，义乌市政府和商城集团在全国范围内派出20个招商组招引国内采购商，在全国重点城市和二级市场还推出“市场万里行”活动，举办对接会和新品发布会等。浙江星宝伞业有限公司是国际商贸城内一家雨伞产销企业，过去，产品主要销往葡萄牙、西班牙、法国等国，因为疫情，今年开始扩展国内市场。公司董事长张吉英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外贸和内销产品的要求完全不同。像意大利、西班牙等国的客户，喜欢的产品底色是偏深色系的，如果有花形图案，则青睐鲜亮奔放的图案，但国内客户对此很难接受，更喜欢小清新、简约一点的设计。在中国贸促会研究院国际贸易研究部主任赵萍看来，疫情将导致未来外需在一定时间内持续性衰退，因此义乌市场应把更多精力放在对国内市场的开拓上，做到国际国内两市场兼顾。在浙江外国语学院教师赵春兰的一次调研中，她了解到很多以外向型为主的企业之所以不愿意接国内订单，还在于国内的市场价格难以使生产企业获得应有利润。比如说，一顶帽子的生产成本可能40~50元，在国外卖到一两百元，但因为国内不少人没有戴帽子的习惯，品牌商给到生产商的生产加工价格只有10元到20元，国内不少消费者不愿为帽子付出较高的消费。南开大学经济学院教授陈宗胜认为，在转内需的一段时间内，义乌小商品依然要保持低价的优势。随着产品质量和国内民众消费水平的提高，小商品的价值才能有进一步的彰显。试水电商与直播的坎坷路2014年，陈爱玲发现，店铺生意不如以前好了，年交易额由巅峰期的1000万元降至800万元。她将生意滑坡的原因归结于电商的冲击。由于自觉年纪大了，她一直没有开网店，“网络时代使市场变得更加透明，90后的年轻人可以在跨境电商平台上直接和采购商对接，再找工厂代工或者自己加工，一些量不大的采购也可以在电商平台解决，线下价格优势也不明显，导致了一部分分流”。义乌市市场发展委员会副主任樊文武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说，整个义乌市的电商起步并不算晚，该市跨境电商的发展在国内也处于第一方阵，仅次于深圳。但问题在于，义乌市从事电子商务的群体和小商品市场的从业主体重合度并不高，“电商从业主体还是更多在小商品市场外”。在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原副院长贾少华的观察中，大约2009年，随着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国际商贸城里的商户开始有了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到2013年后变得更加强烈，一些商户开始尝试线上、线下同时运营。商品采购交易由“用腿搜索”的时代转向“用手搜索”的时代。2014年左右，商城里的一家店老板李晓丽顺着发展潮流尝试起跨境电商，现在她的外贸生意中，有40％左右来自线上。但她也仍难以避免电商的影响。15年前，她一个摊位的租金高达90万元/年。但在去年，由于运营成本上涨、线下客流减少等原因，她不得不将自己两个摊位中的一个卖掉，而店铺租金已经下降了一半，只有45万元。面对电商浪潮，2012年，商城集团也推出了义乌购网站。但不少商户和业内人士分析称，义乌购网站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个商铺展示平台，并不承担交易功能，大部分采购商还是会选择到线下店铺完成交易。义商智库执行院长周淮山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义乌购网站看上去更像是商城集团的一个公司主页，这限制了其商业版图，实用性不强。商城商户进驻到阿里巴巴国际站的人数也不多。阿里巴巴国际事业部义乌区域经理张金银说，自公司成立以来，到目前为止，阿里巴巴国际站累计吸纳的义乌客户有7000~8000家，但据估计，进驻国际站的商贸城用户大约只占20％。种种原因之下，商贸城的“上网”之路并不顺畅，这也制约了它的进一步发展。据义乌市统计局的数据，从2011年到2016年，国际商贸城的交易额由456.06亿元升至1105.0亿元，但交易额占义乌全市交易额的比重，却由43％下降至35％，这意味着在电商的去中心化作用下，商贸城集聚全市资源的能力在减弱，吸引力在减小。从2014年到2018年，国际商贸城的市场交易额虽逐年增加，但增幅也在逐年下降，由2014年的25.5％降至10.8％。疫情迫使商贸城加速自己跟上时代的步伐。张玉虎说，基于义乌购的局限性，从今年3月起，商场集团正在打造一款全链路全产品全数字化的平台——Chinagoods。希望借助Chinagoods，商城集团将实现所有商户的线上交易。Chinagoods一大功能还在于将贸易的后端环节打通。以往采购商下单后，商品运输、报关等分别要由外贸、物流公司完成，如今要将这一系列后续环节整合，形成一条龙全链条服务。2019年6月19日， 义乌市人民政府和阿里巴巴集团在义乌签署eWTP（世界电子贸易平台）战略合作协议，这意味着全球最大的线上市场经济体与全球最大的线下市场经济体的联手。阿里也在帮着义乌客户实现从线下到线上的转型。今年第二季度，新入驻阿里国际站的义乌客户将近1000位，其中有30％左右是国际商贸城的商户。张金银说，这些传统模式起家的商户们主要有两个问题：语言不通，不具备外贸能力；其次，对跨境电商平台的运营也不熟悉。张金银将转型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们在互联网时代成长起来的子女。终有一天，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会被电商完全取代吗？张玉虎并不这样认为。他说，今后一个阶段，国际商贸城的线下店铺仍有存在的必要性，一是货品眼见为实，外商每年还是会到义乌两三次，另者线下也还是维系感情的桥梁。义乌市市场发展委员会副主任樊文武则表示，从政府角度来说，未来更希望看到的是线上和线下融合，非此消彼长，要发挥线下优势，为线上服务。但在陈宗胜看来，随着小商品市场线上进一步发展，线下交易份额会进一步减少，这是大势所趋。阿里巴巴国际站总经理张阔在接受采访时称，今后线下店铺将承担的不是交易功能，而是展示功能，即将实物置于一个场景里让买家得以理解。实际上，通过现有技术搭建虚拟展间，这意味着实体展示厅也可以不存在。通过线上，买卖双方的信息、此前的交易情况也可以查到，同样可以解决信任成本的问题。当义乌小商品市场还在追赶电商的脚步时，直播带货的兴起，令其更加无所适从。距义乌国际商贸城不到3公里，就有号称“网红直播第一小镇”的“江北下朱社交电商小镇”。樊文武说，目前，义乌市正在打造着全球直播中心。截至2019年底，全市有各类网红3000多名，各类社交电商服务机构40多家。这一年，义乌直播带货推动实体市场和电商企业新增销售额超200亿元，占全市当年电子商务交易额近十分之一。面对来势汹汹的直播带货潮，义乌商城集团并非无动于衷。去年春节过后，为鼓励商户直播，商城集团在市场内建立了两百多个免费直播间，商城下属的商学院老师还编写教材对商户开展直播培训。但在国际商贸城的采访中，记者并没有见到多少商户直播。但并不是所有商品都适合直播。张玉虎说，像大型机械设备、塑料粒子、拉链等在直播中就难以很好呈现。赵春兰说，直播更大的局限在于带货量的有限和不可持续性。她举例说，国际商贸城一个销售毛巾的小商户，找网红直播带货，每次只能带几百条的小单子，网红带货往往这一次带一个货品，下一次就会更换，头部网红更是有自己的供货渠道，很少有福利会惠及到普通小商户。蓝龙印去年下半年找过网红带货，但也只带来了几十万元的单子。陈宗胜称，直播还面临着直播商品客单价低、利润空间较窄，品牌质量还有待提升等问题。樊文武认为，直播毕竟只是一种通过技术实现的营销手段，义乌是以实物交易，产品才是根本。在张金银看来，义乌发展电商的一大优势还是在于其供应链和物流体系。今年1~5月，义乌的快递业务量全省排名第一，全国城市排名第二。张金银举例说，在义乌，5公里范围内，产品发货、报关、检疫检疫等环节都可以完成，而且物流有着极大价格优势。以内贸为例，申通快递在全国其他地方批量发货起价大约3元到4元，但在义乌可以做到一单8角钱。而且在义乌这样一个小商品集聚地，对产品设计、研发、推广都有好处。樊文武说，在跨境电商领域，义乌和深圳、杭州等地的差距就在于人才，同时也缺少大的电商主体，两者互为因果。义乌市从事纯电商运营类人员的学历在大专以上，但在深圳、杭州的从业人员中有很多海归博士。义乌中小型电商企业居多，但头部主体较为缺乏。高校是高端人才的储备库。作为一个县级市，义乌的大学资源较为匮乏。过去，当地和义乌市发展联系较紧密的只有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这一高职院校。在其所属的地级市金华，也只有以浙江师范大学为代表的为数不多的高校。只在最近两年，中科院大学与复旦大学等高校才先后在义乌设立了学院。2000年，阿里巴巴网站刚刚创立，还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义乌小商品市场已是名满天下。截至7月27日收盘时，义乌商城沪市市值为359.3亿元，同日，阿里巴巴美股市值超过6700亿美元。在追赶时代的路上，这个曾经的弄潮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