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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科院研究员胡孚琛:21世纪的新道学文化战略公曰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胡孚琛:21世纪的新道学文化战略

大道家园编者按:本文首发于2001年在北京召开的第12届国际中国哲学大会。作者综合中西方各种异质文化的精华对中国古老的道家(道学)文化进行了综合创新与现代化诠释,以解决全世界共同面对的问题,称之为人类21世纪唯一可行的文化战略。胡孚琛先生的《道学通论》将黄帝、老子、庄子有关宇宙本源的学术称为“道学”,区别于奉太上老君为教主的“道教”。在胡孚琛先生这里,道学与道教有明晰的区别,并得到国际学术界的普遍认同。此论点相较于大道家园传统文化学校创始人太易先生的道学概念(道学非宗教而是文化是教育,是以整体、系统、全息、一元为思维特征的独立学科。以象、数、理所包含的阴阳、五行、八卦、十天干、十二地支、六十四卦、卦爻、河图洛书等为核心语言符号……),有相通之处。故推荐此文给广大道学爱好者,欢迎大家在文末积极留言发表心得体会!(作者简介:胡孚琛教授,男,1945年12月生于河北省吴桥县。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主要学术专长是道家文化,现从事中国哲学研究。)(一)当全世界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传统的人们共同迈进一个新的千年纪元之门,踏入21世纪之时,最重要的莫过于回顾过去世界发展的历史,从而展望人类的未来。在过去的一百年中,人类历史似乎将千万年来积蓄的能量加速爆发,使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变,几十年前还流行的观念很快过时,每个人都目不暇接地忙着适应这个飞速变化的世界。过去一个世纪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地发展,人类靠工具理性几乎改变了整个地球的面貌,自然资源的高度开发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生活,但生态危机、环境污染、灾疫流行、战争危险等威胁人类生存的难题也成为21世纪人们必须面对的现实。过去一个世纪人类创造了高度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但也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和诸多残酷战争及野蛮屠杀民众的罪行,乃至各国流行的贪污腐败、毒品泛滥、恐怖犯罪、道德沦丧、唯利是图等丑恶现象。至今,足以毁灭整个人类的核弹、生化武器等军备竞赛有难以遏止之势;仍然有所谓“第三世界”的贫困、艾滋病、瘟疫等灾病流行和人口恶性膨胀;以工业化、城市化、信息化为主要内涵的现代化极大地削弱了人的个体生存能力和独立的人性,将个体的人禁锢到群体的机械化程序之中,使人的劳动变得工具化和公式化,失去了社会生活的诗情画意;国际间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政治理念使人类普遍缺乏安全感;而紧张的社会竞争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又使人们身心交瘁活得好累。一百年前人们以为可以无偿享用,取之不尽的空气、水、阳光、土地、石头、野草、树木,今天也迫使人们忧心忡忡地付出代价。诸如大气臭氧层破坏、珍稀生物灭绝、空气污染、资源匮竭、可耕地减少、气候异常等上述恶果,决非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力量所能挽救,因而是21世纪全人类必须共同面对的问题。另一方面,人们又发现21世纪的全世界已日益变成一个整体化的大社会,经济、政治乃至文化的“全球一体化”、“世界社会化”趋势已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当前,虽然世界上不同民族、不同社会制度、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仍然存在着激烈的斗争,但是由于世界经济一体化和交通、信息日益发达,一种新的世界社会形态开始形成。[注释:钱学敏:《钱学森的哲学探索》,《北京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4期。钱学森教授认为世界社会化是继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之后的一种过渡性的社会形态,它将为大同世界奠定物质、精神、文化基础,从而叩开共产主义的大门。]地球变“小”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变“近”了,国家和地方、民族相互之间的交往日益频繁,任何专制君主和政党再也无法闭关锁国,谁也不能无视对方的存在,地区的矛盾热点变成国际大家庭中人人关注的问题。国际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加入了联合国,谁也不愿被排除在国际间的大型联合活动之外。学者们开始注意研究不同民族的异质文化,中国先哲古老的“世界大同”之梦正在变成全人类共同的理想。这样,当人类面临生态危机、环境污染、军备竞赛等危及自身生存的世界难题时,不能不在文化的层次上寻求一种共同的智慧。文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深层原因,这是马克斯·韦伯(Max Weber, 1864-1920)等杰出思想家早在20世纪初就发现的历史规律,他甚至断言加尔文派的新教伦理是导致现代资本主义制度形成的一个活跃的、决定的力量[注释: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据纽约1958年版本译出,北京:三联出版社,1987年。]。什么是文化?从本质上说,人类虽是自然的产物,但文化却是人类创造的一种与自然相对的非自然体系,是自然的人化,是人类超越动物性的一切活动的产品。文化发展的动因来源于人类的精神,文化产品乃是人类心灵智慧之光的外在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本身就是文化的动物。文化本身的范围不易界定,抛开政治、经济的层面不说,人们习惯上至少将宗教、科学、哲学、文学艺术、社会伦理(包括民俗)作为基本的文化要素,它们都是人类对真善美的追求。在这五大要素中,科学和哲学是人类对客观真理的追求,是人类对自然和社会的规律性进行理性思维的花朵;伦理学是人类对善的追求,是人为提升自身动物性和社会性的素质所必需的道德约束和生活规范;文学艺术则是人类对美的追求,是人对自然和社会的感悟和超越。宗教是人类文化的母体,是人类的终极关切(Ultimate concern),是超越人类理性的非理性体验,是人类心灵的完整状态,因而是文化的最高层次(编者按:此处有待商榷,在道学体系中,宗教属于神道设教,使百姓顺服,故不能称之为人类文化的母体)。由此看来,韦伯将资本主义的产生归结为文化的因素,并从宗教中找到资本主义精神的契合点,是有道理的。21世纪人类面临威胁自身生存的世界难题,根源都可归结为文化的因素,特别是西方文化的价值观念引发的恶果。尽管人类文化有诸多不同的特质,但都从各种侧面寄托了自己对人生价值的关切,建立起一套价值观念体系,区分这些不同文化的价值观念是我们考察各种异质文化的根据。近些年,世界各国的有识之士越来越重视中国古老的道家文化;不断召开有关道家的国际学术会议,中国的先哲老子(约公元前571-前472)约在2550年前著的《道德经》也成为世界上哲学家们研究的热点。中国的道学文化,在世界各国学者眼中无疑是属于“过去”的,这种过去的古老文化能通向新世纪的“未来”吗?道学文化的价值观念体系是否能寄托全人类对人生价值的关切?这些问题令人深思。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五千年文字记载历史的民族,要认识中国就必须认真分析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本质上是一种以古老的生殖崇拜观念为核心形成的文明,它的文化传统分先后两种:其一是中国原始人类存在以来母系氏族公社女性崇拜的原始宗教经过若干万年积淀下来的老传统;其二是夏、商、周三代以来父权家长制逐步形成,特别是西周原始宗教革命正式确立的礼教新传统。显然,道家文化继承了母系氏族公社女性崇拜的原始宗教数十万年的老传统,儒家文化则继承了周代父权家长制的宗法礼教数千年的新传统。[注释:胡孚琛《道家、道教缘起说》,载《哲学研究》1991年第4期。]中国历代统治者都崇尚儒家文化,这是由于中国社会顽固地保留着宗法家长制的君权政治传统造成的。君权专制的国家政体用宗法血缘纽带将“家”和“国”联结起来,形成“家国同构”的政治体制,而儒家文化正是一种以家族为本位的伦理型文化。道家文化和儒家不同,它的学说是从人体本身的修炼工程中体验出来的,认为人身是一个“小宇宙”,是自然界“大宇宙”的缩影,人体和宇宙的运行规律既可治身,又可治国,因而是一种天人同构、身国一理、取法自然的生态文明。几千年来,道家文化和儒家文化既相互分立又相互补充,形成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为什么世界上一些古文明如巴比伦、埃及、苏美尔、印度文明等皆相继沦落,惟有中华民族的古老文明经久不衰,其中的秘密恰恰在于道家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的根基,具有旺盛的再生能力。鲁迅先生(1881-1936)曾经断言“中国根柢全在道教”,[注释:《鲁迅全集》第九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第285页。]李约瑟博士(Joseph Needham ,1900-1995)也敏锐地指出:“中国如果没有道家思想,就会像是一棵某些深根已经烂掉了的大树”,[注释: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2卷,北京:科学出版社、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178页。] 这些话都洞察到中华文明以道家为根基的实质。道学文化中既蕴藏着死而复生的活力,又具有包罗万象、海纳百川的品格。为什么中国文化在古代能接纳印度佛教,在近代又能接纳西方的基督教文明,这显然不是“严夷夏之防”的儒家文化的功能,而是靠道家善于融汇异质文化的博大包容的特性。在中国历史上,历代统治者也都以儒守成、以道达变,人们深知道家智慧有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宽容气度,以及能生能化,善于应变的长处。在全球一体化的大趋势下,各民族从自给自足状态变为相互依存,人类创造的物质产品相互流通,各民族的精神产品必然也成为人类的公共财产。道家文化以“道法自然”为核心,以开发人类的心灵潜能为目标,它表述的生化原理、中和原理等辩证规律乃是自然界、人类社会、精神世界的宇宙律,因而它本来就是一种世界文化,世界各国的有识之士对道家文化的关注不是没有理由的。歌德(Goethe, 1749-1832)在1828年10月23日同爱克尔曼(Eckermann,1792-1854)说:“据我所见,有一个时期要到来,那时候上帝再不喜欢人类,不得不把一切都毁灭掉,以便重新创造。”[注释:爱克尔曼著《哥德对话录》,周学普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37年。]在世纪之交,无论是欧美等西方社会还是包括中国大陆和台湾在内的东方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的诸多层面都面临《易经》所谓剥久必复、穷极终变之势,不得不在“改革”等名目下进行结构性调整。大略和歌德同时的中国思想家魏源(1794-1857)著《老子本义》,在《论老子》一文中称《道德经》是“救世书”,说古今“气化递嬗,如寒暑然。太古之不能不唐虞三代,唐虞三代之不能不后世,一家高曾祖父子姓,有不能同。故忠、质、文皆递以救弊,而弊极则将复返其初。”道家之学既是一种追溯宇宙本原的返本复初的智慧,又是一种永远属于未来的超前意识。司马谈《论六家要旨》云:“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以之为政要因时制宜,静可以无事无为因循自然,动可以力挽狂澜革故鼎新。因之中国的政治家在国家危难之际、政治变革之时,都注意从道家经典中汲取智慧。道学文化既然能救中国,难道不可以救世界吗?早在20世纪中叶,剑桥大学的斯诺(Snow,1905-1980)就发现西方文化中“科学的”要素和“人文的”要素相互分裂和对抗倾向造成了危机。[注释:Chares Snow, The Two Cultures and the Scientific Revolution, 1959.]这种危机使他们不能对“过去”作出正确判断,不能对“现在”作出合理解释,也不能对“未来”作出有效预测,从而丧失了整体的文化观。某些世界一流科学家终于发现,西方机械论哲学的主客二分、物理还原、静态分析、孤立实证等思维模式日益显得陈旧过时,他们开始在东方道家思想中汲取营养。中国学者董光璧(1935- )在《当代新道家》一书中揭示了以李约瑟、汤川秀澍(1907-1981)、卡普拉(F.Capra,1938- )为代表的一批“新道家”使正在兴起的新科学观向道家思想复归,将道家文化作为东西方文化融合的交汇点并以之为基础建造一个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平衡的新的世界文化模式。他热情洋溢地说:“我确信重新发现道家具有地球船改变航向的历史意义。黄土文明与海洋文明的融合,有如黄颜色和蓝颜色调出绿色,将产生人与自然和谐的新的绿色文明。”[注释:董光璧《当代新道家》,北京:华夏出版社,1991年出版,第4页。]这种绿色文明就是具有自然生态智慧的道学文明。然而,在中国漫长的君主专制时期,道学思想一直受到正统的儒学思想的压抑,老子的《道德经》也被曲解为消极避世的隐士哲学,其积极救世的真义晦而不彰。魏晋以来尽管性喜老庄的学者甚多,《道德经》与《庄子》的注本也比比皆是,但多为望文生义之作,没几个人真能读得懂,《道藏》中道家典籍的思想精华也远远没有发掘出来。难怪朱熹说:“庄、老二书,注解者甚多,竟无一人说得他本意出,只据他臆说。”[注释:《朱子语类》卷七。]现在老子的道学文化已传播到世界各地,《道德经》的译本数目之多仅次于《圣经》,可惜这些译本也大多沿袭了儒家注本的曲解,甚至还以管窥天、生搬硬套地按西方哲学范畴给道家哲学归类,真正有所得者如谢林(F. Schelling, 1775-1854)、布伯(M.Buber, 1878-1965)、海德格尔(M.Heldegger, 1889-1976)等可谓凤毛麟角。今天,当世界各国的有识之士越来越认清中国道家的思想价值时,我国学者应该重新发掘道家典籍,对中国古老的道家文化进行综合创新,将道学文化的真实面貌公诸于世,从而形成新道家学派,完成创立新道学的历史使命。(二)道学之名,在中国古代文献中始见于《隋书·经籍志》,原指道家老子创立的有关道的学说,以《道德经》为经典,它包括哲学的道家、宗教学的道教和属人体生命科学范围的内丹学(丹道)。元人脱脱立《宋史·道学传》,将儒家的程颢、程颐、朱熹等人传授的理学称为“道学”,遂致“伪道学”之诮。明代李贽(1527-1602)曾力斥“宋明理学”为“假道学”,指出仅有老子、庄子的学说才是“真道学”。考中国古文献中凡较严肃的学术分类或艺文志书,皆以儒、道并举,没有将儒家学说称为“道学”者。其实早在六朝时期陈代马枢就曾撰《道学传》二十卷,所收皆张天师、许迈、吴猛、陶弘景等道教精英,今仍有陈国符先生辑佚本传世。《宋史·徽宗本纪》载政和六年(1116)春“置道学”;宣和元年(1119)五月“诏德士(僧人)并许入道学,依道士法”,是宋代朝廷亦将道教之学称作“道学”。拙著《道学通论》[注释:胡孚琛、吕锡琛《道学通论——道家·道教·丹道》(修订版),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已首先为道学正名,将宋明理学和心学统称为“宋明儒学”,将老子、庄子有关道的哲学称为“道家”,将奉太上老君为教主以道为信仰的宗教称作“道教”,将有关道家、道教、丹道的学术总称为“道学”,以和西文中的“道主义”(Daoism)相对应,我想这不难取得学术界的共识。《汉书·艺文志》云:“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在老庄的“君人南面之术”中,《老子》侧重君学,《庄子》侧重人学。君学是执一统众的帝王之学,人学为回归自然的真人之学,故道家之学实为宰割天下的“屠龙术”。相比之下,孔孟的儒家之学,乃是替帝王施行教化的“臣民北面之术”。孔子“遑遑如也”而尽臣节,孟子以民为本而倡仁政,此可谓儒生循吏进取功名利禄之“登龙术”。由于道学的政术与民主政体天然相合,而与父权家长制的独裁政治多有冲突,故中国的统治者多讳言道学而推崇“家天下”的儒术。在中国历史上,凡如“汉唐盛世”的辉煌时期,都是黄老道学发扬光大的时期。近世以来,通过民主政体的变革推行黄老之道,以经过创造性转化的新道学文化增强综合国力,将科学、民主的外来文明植根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中,曾经是中国学术界某些志士仁人的一种政治企盼。严复(1853-1921)说:“夫黄老之道,民主之国之所用也。故能‘长而不宰’,‘无为而无不为’。君主之国,未有能用黄老者也。汉之黄老,貌袭而取之耳。君主之利器,其惟儒术乎!”(《老子道德经评点》)鸦片战争之后,欧美的西方文明如潮水般涌入中国,在中国占统治地位的儒家文化相形见绌。1895年严复在《直报》上著《论世变之亟》云:“呜呼!观今日之世变,盖自秦以来,未有若斯之亟也”。“夫自由一言,真中国历古圣贤之所深畏,而从未尝立以为教者也。”“盖自由既异,于是群异丛然以生。粗举一二言之:则如中国最重三纲,而西人首明平等;中国亲亲,而西人尚贤;中国以孝治天下,而西人以公治天下;中国尊主,而西人隆民;中国贵一道而同风,而西人喜党居而州处;中国多忌讳,而西人众讥评”。严复断言西方文化与中国儒家文化的根本区别,就在“自由”与“不自由”这点上,真是抓住了要害。考察以欧美为代表的西方文化,其主要根基有三:一为古希腊的理性逻辑思维及由此形成的自由、民主、科学传统;二为古罗马的政治法律制度、公民身份观念及由此形成的人权和法治传统;三为希伯莱人的宗教信仰及由此形成的基督教伦理价值观念。三者合而为一,形成西方的基督教文明,以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立国,以科学技术的力量征服世界。盖西方文化设定人性是恶的,自由主义即个人主义乃是人的天性,因此约定一个最低界限,即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个人自由不受侵犯,并由此形成根深蒂固的人权观念。因个人自由不得妨碍他人之自由,必须以法治约束之;法治之运行又要防止专制权力的破坏,必须以符合多数人意愿的民主(包括建立民主宪政体制)保障之。如此法治以自由为根基,科学以民主为条件,乃是西方社会近三百年迅速实现现代化的动力机制。由此看来,人民之自由无保障而想进入现代法治社会,社会不民主而想建成科技强国,乃是不了解西方社会文化机制的自欺欺人的幻想。西方社会之国体皆为资产阶级政权,而政体则是民主法治社会,这种政体对官僚特权有一定抑制功能,以维护社会公正原则。按西方文化的价值观,愚昧、迷信乃专制主义之产物,法治、科学是自由民主之硕果,自由主义为现代社会之根基,因之欧美等国在全世界高扬“人权”的旗帜。西方社会的自由实际上也是被社会条件和阶级关系严格限定的,他们称之为法律与伦理规则限定的“自由空间”(free sphere),并相信越能保障个人自由的社会才越能产生文明的秩序。民主政治也是存在多种流弊的制度,只不过比专制政治对人民的危害较为减少而已。特别是近世以来,西方文化的弊端日益暴露出来,一是整个文化根基中的科学要素和人文要素出现分离倾向;二是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也相互矛盾,民主的多数人抉择并非总是合理的,特别是当权者以现代科技手段操纵媒体舆论经常欺骗人民,使整个社会偏离公正原则。西方社会以人为的力量改造世界,以科学技术征服自然,都受到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无情报复,使人类的生态环境和社会伦理道德日益恶化,自然资源的掠夺和战争机器的膨胀,直接威胁到全人类的生存。西方文化在短期内创造出人类文明奇迹的同时也为人类种下灾难性的恶果。中国及其周边国家是以儒、释、道三教互补的文化为传统的,其中尤以孔、孟、程、朱的儒家礼教作为统治思想。儒家文化乃是维护家长制官僚政治的思想支柱,它是以“家国同构”的内圣外王之道建构政治体制的。马克思(Karl Marx, 1818-1883)早就发现中国社会这种传统政治体制不同于西方社会的封建制,他称之为“家长制的权力”。在这种政体中,“就像皇帝通常被尊为全国的君父一样,皇帝的每一个官吏也都在他所管辖的地区内被看作是这种父权的代表”。[注释: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2页。]令人惊喜的是,早在20世纪40年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王亚南教授(1901-1969)就应李约瑟博士之邀著《中国官僚政治研究》,探讨了“中国社会长期停滞问题,官民对立问题,旧士大夫的阶级性问题,儒家学说长期作为代表意识形态问题”等,揭示了中国以儒家礼教为文化根基的家长制官僚政治的特征。[注释: 王亚南《中国官僚政治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官僚政治下的各级官僚,并不代表社会成员中某一阶级的利益,而是形成自有其特殊利益的官僚阶级以和人民对立。他们是在改朝换代的政治革命中逐步蜕变而来的既得利益集团,只层层对上级负责,不对人民负责,“主要依靠人治和形形色色的宗法和思想统治来维持”。[注释:〔德〕马克斯·韦伯《儒教与道教》,据图宾根摩尔出版社1978年版本译出,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3年。]官吏的选拔、任免靠人治而不靠法治,上级对下级的要求主要是“忠”而不是“廉”,统治者所关心的首先是国家的稳定和权力的神化,人民的贫困愚昧和思想麻醉是他们实行压迫、剥削和维持既得利益的社会条件。马克斯·韦伯也敏锐地注意到中国社会数千年不衰的官僚政治体制,并命名为“家产官僚社会制度”。他说“在中国,和西方一样,家长官僚制是个稳定的核心,并以此为基础而形成一个庞大的国家”。“但是,官僚制运行的‘精神’,在中国与西方,是非常不一样的。”[注释:〔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刊于美国《外交》1993年夏季号。香港中文大学文化研究所《二十一世纪》1993年10月以《文明的冲突?》为题,译载此文。亨廷顿断言“新世界的冲突根源,将不再侧重意识形态或经济,而文化将是截然分隔人类引起冲突的主要根源”。]其实,中国传统家长制官僚集权政治“运行的精神”就是礼教,家产官僚制在中国的顽强生长是以儒家文化传统为根基的。儒家文化和西方文化相反,它的内圣外王之道以“人之初,性本善”为出发点,首先设定一个最高界限,即圣人的境界。尽管五千年来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中华民族的新兴阶级力量不断更替掌权改变着中国的国体,但宗法家长制的国家政体始终没有改变。历史规律证明,更换代表先进生产力的阶级掌权的新国体和由家长制君权政体革新为民主宪政体制是同等重要的。专制政体是天然滋生剥削阶级并为少数既得利益者的特权集团服务的政权形式。儒家文化的“内圣”根本无法萌生自由、民主思想,开不出现代社会的新“外王”,仅是靠树立圣人、贤人、君子、英雄、模范的“榜样”作为道德典型教化人民安守本分,大家共同维护君主的绝对权力追求尧舜圣人之治的理想。然而无限制的权力必然导致无限制的腐败,这是一条铁的政治定律,也是家长制官僚政治的基本特征。盖因人民之大多数难以成为“圣人”,而掌握最高权力的家长也不耐受“圣人”理想教条的束缚,进而由圣人理想的追求堕落为实际利益的追求,反会利用权力将自己神化为“人圣”,将国家政治领域变成充满忌讳、阴谋、残杀、多数人不敢参预的凶险场所。这种家长制官僚政治一是其虚伪性,必然不断变换手法以某种“圣人”的招牌弄虚造假欺骗人民,致使整个社会造假成风;二是其腐败性,贪官污吏上下结网使社会失去起码的公正原则,政权的基础日益腐烂;三是其残酷性,官场渐变为勾心斗角的赌场,日见虚弱的统治者为维护自己传宗接代的私有化权力不择手段,镇压的面越宽,禁忌越严,同民众就越隔绝。按儒家不断革命的政治定律,统治者从“圣人”,到“人圣”,再到“独夫民贼”,“汤武革命”的政权交替方式就要发生了。王亚南说:“官僚政治或官僚制度,它在历史上是已经引起了不少的流弊和祸害的,而就中国说,则还在继续发生反时代的破坏作用”。显然,儒家文化的这些弊端是同现代社会不相容的。在世纪之交,“文化”和“传统”问题再次引起世界各国学者的重视。从根本上说,所谓“文化”本身都植根于“传统”,21世纪的文化战略必须对历史的文化传统进行创造性的现代化诠释,即集中各种异质的优秀传统文化进行综合创新。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一个民族要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是不能否定和摧残自己的传统文化的。世界历史越来越向人们揭示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文化运动规律,各民族的异质文明之间只能相互融汇,除了野蛮的种族灭绝之外,在地球上以一种文明简单取代或扼杀另一种异质文明几乎是办不到的。传统文化本身亦是一种有机的自然生态体系,遵循道家自由信仰、自由交流、自然演化之规律,违背自然急于求成的人工移植、改换、毁坏等政治手段,往往引发人性扭曲、道德败落、社会躁动不安的恶果。开化的高级文明固然可以同化野蛮的低级文明,但吃掉对方的同时也就将对方的文化要素作为化学成分融入自己的躯体,再也无法摆脱它。一个民族更是无法将自己与生俱来的传统文化一刀切断或中途抛弃,无论个人是否喜欢都得将个人命运同本民族的文化传统联系在一起。同时,一个传统文化被征服或阉割的民族等于丧失了自己的根基,从此会缺乏争雄的生机而充当小伙计。21世纪世界文化运动的大趋势是“多元并存,相互融汇”,这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的。因此,在21世纪不是什么“文明冲突主宰全球政治”,而是要由“文明冲突”转向不同文明的对话和文化交流,以促进东方文明特别是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融汇,从而出现一种普世的生态文明将人类导向光明的未来。未来的世界文明不能再继续推销“西方文明中心论”,因为西方文化必须重新认识古老的东方文明并从中汲取营养。儒家的礼教文化已成为中华民族因袭的重担,但摆脱的办法也不能全盘否定儒家再次“打倒孔家店”,而是要以解释学的方法促进儒学现代化,儒学之精华有为我民族精神和伦理道德所不可缺者,因此我特别赞赏学术界创立新儒学(对儒学进行创造性转化)的努力。尽管佛教必将成为最有希望的世界宗教,人类的宗教信仰不可或缺,然而宗教信仰也不能取代理性思维,佛教文化不可能作为建构世界文化的根基。穆罕默德的《圣训》说:“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伊斯兰教自唐永徽二年(651)传入中国,至今1350年间,阿拉伯人和汉人杂居、通婚、改汉姓、习汉语,早已融入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仅据16-18世纪中国伊斯兰教学者的著述看,伊斯兰教文化已与儒释道文化发生了“相互融汇”的现象。著名回族学者王岱舆(1570-1660)、刘智(1660-1730)等皆精通儒释道三教经书,《天方性理》等著作以“真”作为伊斯兰教文化的支点,创“真一、数一、体一”之“三一说”,所述苏菲主义教派从理论到修炼皆和丹道暗合,可见道学文化和伊斯兰教文化能够对话和交流是毋庸置疑的。在文化上,夫欲有所立必须有所破,立就是要创造性地诠释道家文化并汲取东西方各种异质文化的精华创立有时代精神的新道学,破就是要扬弃儒学中的封建宗法观念,化腐臭为神奇,取其人文思想和进取精神融入新道学之中。道学既和儒学一样设定人性是善的,又特别强调追求人性的自由和完整,道学的真人就是最大限度地实现了个人自由(“积极自由”)的人,因之它完全可以包容西方自由、民主的文化要素,又可以弥补西方文化的缺陷。由道学文化出发,我们不难看到世界文化的曙光。道学是参天地、赞化育、贯中西、通古今的大学问,创立新道学是中华民族在世界历史潮流中审时度势,应变自强的唯一可行的21世纪文化战略。(三)人类文明都不能没有自己理想的超越世界。我们只要认真考察西方的文明史,就会发现西方的哲人和科学家(如牛顿、开普勒)等都对上帝创造了一个有秩序的世界抱有真诚的信仰,为上帝而求证曾是西方伟大哲人献身学术研究的动机,他们以自己的理性思维推动了西方文明的进步。中国儒家文化将超越人间秩序与一切价值的源头统称为“天”,西方文明将人的理性所不能达到的一切价值之源归结为“上帝”。这说明这种一切价值之源的超越世界是各种文化体系的支点,它在人类文明中的位置是不可或缺的。理性思维的高度发展也需要有一个超越的无限本体作为终极信仰才能给科学、哲学的发展带来动力并给人类社会带来秩序和价值观念。当现代科学和哲学以理性思维的成果终于动摇了西方人的“上帝”信仰时,尼采(F.Nietzsche, 1844-1900)惊呼“上帝死亡了”,中国的无神论者也早就对儒家的天神主宰抱有怀疑,这说明“上帝”或“天”的人格神信仰并不是人类理性思维的极限。然而据《道德经》所述,道学文化中“道”的范畴却是“先天地生”,“象帝之先”的,即道在天之前,并能生天生地,又在上帝之先,高于上帝。道不仅是一切人间秩序和价值观念的超越的理想世界,而且是人类理性思维延伸的极限,它是唯一的终极的绝对真理,因而同现代科学和哲学的研究成果遥相呼应。道在本体论上的无限超越性又可作为宗教的终极信仰,使之成为理性的科学、哲学与非理性的宗教的交汇点,这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具有无与伦比的意义。可以断言,道的学说体现了人类文明的最高智慧,是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文化资源,也必将成为世界文明相互交融的凝聚点。道学既为中国文化之根基,又为嫁接外来文化之砧木,还是世界各种异质文化的交汇点。道的学说使道学文化具有最高的超越性和最大的包容性。这种最大的包容性,使道学不仅包容进中国诸子百家思想的精华,而且还可以融汇进东西方异质文化中的优秀思想。这种最高超越性,使道学在任何时代都是一种超前意识,道学的智慧不仅能返观人类乃至宇宙创生之初的过去,而且能预见和创造人类乃至整个宇宙的未来。道学文化将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重新融汇为一体,打通科学、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社会伦理之间的壁垒,填平各门自然科学和人文学科之间的鸿沟,将人类认识世界的所有知识变成一门“大成智慧学”,向最高的“道”复归。什么是道?老子《道德经》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二十五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一章)中国古代的老子、庄子等哲人“游心于物之初”(《庄子·田子方》),舍弃宇宙万物的一切具体属性,寻找宇宙的起始点和产生宇宙万物的总根源,体悟到宇宙万物之中最本质的共相,这就是道。道是宇宙的本原,它有体有用。作为道体,它是宇宙的原始本体,呈现“无”和“有”两种状态的统一。首先是“无”,即宇宙创生之前的虚空状态,称为“天地之始”,具有质朴性和绝对性。然后是“有”,即宇宙创生之际含有先天生机的混沌状态,称为“万物之母”,具有潜在性和无限性。作为道用,它是宇宙万物生化运动的总根源和驱动力,是宇宙演变的法则秩序,即宇宙中普遍存在的客观规律,称为“常道”。道化生出时间和空间,物质与精神,运动与静止,生命和文化,并作为一种物性存在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体之中。它贯穿古今、囊括万有,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体现了宇宙的真实结构和内在节律。道既是宇宙的本原,又是人体的本我。作为宇宙的本原,道是一种绝对的真知,因而为符号指称所难以描述的绝对存在。语言符号的指称只能描述相对知识,而道是可以体悟难以言说的绝对知识。作为人类心灵的本我,道是“知觉者”,因而具有不可被知,不可当作被测量的对象,即“不可名”、“不可道”的性质。道是无分别相,它可以“齐万物”、“等人我”,不能被区分为“过去”、“现在”和“未来”,但却可以贯通“过去”、“现在”和“未来”。道是人类知识之根、学术之本,它是宗教的终极信仰,哲学的智慧之源,科学的原始公设,美学的最高境界,伦理学的基本价值取向,世界文明的坚实支点,人类精神回归的家园。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 (《道德经》四十二章)这段话是道学文化中关于宇宙创生和演化的基本图式,道学的道就是一种自然生化之道。其中“一”指先天混沌一气,道教内丹学家称之为元始先天祖气,是宇宙创生之始混沌状态中隐藏着的秩序,是产生万物普适的内在节律的信息源。“二”是阴阳二性,即引力和斥力对立统一、相互作用的状态。“三”是有象、有气、有质的信息、能量、物质三大要素。在宇宙创生之前,道从虚无空灵状态中先化生出先天混沌一气,继而分出阴阳二性,再依次转化为信息、能量、物质三大基本要素,在宇宙大爆炸中由信息、能量、物质组成万物纷纭、生机勃勃的世界。物质是宇宙以粒子性存在的方式,它标志部分和整体、个别和一般之间的区别。能量是宇宙以波动性存在的方式,它标志运动和静止、离散和连续等运动状态。信息是宇宙以选择性存在的方式,它标志有序和无序、方向性与合目的性。信息是物质和能量的形式或结构,粒子性的存在形式为束缚信息(熵),表现为空间;波动性的存在形式为自由信息,表现为时间,因而信息本质上是时间与空间的耦合。宇宙中从无机界到有机界,从生命界到人,都是由信息、能量、物质三大要素组成的,人的心灵或精神本质上是信息的高级形态。在自然界天然变化中发射自由信息的熵增过程,都是可用能减少的过程,这时系统的内能在量上虽然守恒,但在质上要发生退化,可用能会转化为束缚能。孤立系统的内能和信息是守恒的,物质、能量、信息都是可以按一定数学关系相互转化的。这样,最小最轻的基本粒子(如中微子、光子)必然同时具有波动性、粒子性、选择性等三种特征,宇宙从创生起就有合目的性的选择趋势,生命现象的出现及人类心灵的花朵盛开绝不是偶然的。新道学的宇宙图式,消除了西方哲学史上心和物(包括能)的对立,给出了心、物、能一元论的宇宙观,发现宇宙中早已隐藏着出现生命和心灵的潜在根据,这必将对未来的科学发展带来突破性的新动力。基督教传统将不可逆的时间箭头充作西方文化的支柱,使人们相信耶稣的生、死及在十字架上受难都是一次性的不可重复的事件,时间是穿越过去和未来的一条无限延伸的不回头的线。这种观念和中国儒家文化大致相近,“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论语·子罕》)道学将“宇宙”并称,“宇”是空间,“宙”是时间,即认为时间和空间有着本质的联系,没有空间的时间和没有时间的空间是同样不可思议的。道学认为时空的量度具有层次性,其大小、长短是相对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庄子·逍遥游》)“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庄子·齐物论》)道学从时空的发生探讨宇宙的本原:“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庄子·齐物论》)时空的本原就是道,道的特性是“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道德经》二十五章)这就是说,道学认为时间的箭头既是不可逆的,又是循环往复的。道从虚无中化生出先天一气,出现了引力和斥力,正物质和反物质,这就是阴阳二性相互作用的信息源。随着大爆炸后的宇宙膨胀,空间越来越大(大),产生了不可逆的时间箭头(逝),在无与伦比的大尺度上(远),最终出现反复和循环的趋势(反)。道学认为过去中含有未来的信息,未来也影响过去,二者是无法相互摆脱和相互分离的。道学的内丹家发现宇宙中除了可观察、可测量的有形有象的世界(色界)之外,还隐藏着一个无法观测的虚无空灵的世界(无色界),这两重世界相摄相容,即此即彼,亦此亦彼。科学仅能研究宇宙中的现象,道学才能洞察“物自体”。现代科学的研究范围是探索“色界”的自然律,而道学却在逐步揭示“无色界”的秘密。科学逻辑推理的大厦是建立在无数根本不能证明的“公设”或假设上面的;有公设,就有局限,不可能确知无限的事情。新道学的智慧不但激发人们不断地改变这些公设或假设,不断转换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且还要求以内丹学心灵修炼的方式彻底拿掉这些公设,直接进入道的境界,从而超越现象感知虚无。道是不能数学化的,因为没有公设的数学是不可想象的,但道学和西方科学思想却是相容的。新道学是自然的学说,是生化的学说,是变易的学说,所以也是时空的学说,因为空间是变易的场所,时间是变易的次序。道学又是超越时空的学说,当内丹家入静心灵不动时,出现一片虚无空灵的渺冥景象,达到无时空的永恒境界,也就是道的境界,因之道学的智慧能从人的心灵体验中展现出来。新道学的智慧开拓了时空观的新境界,需要当代的科学家和哲学家以实证的精神再对它进行理性的思考。西方科学思想一旦吸收了新道学的观念,必将获得一种革命性的驱动力,从而在21世纪里揭开宇宙、生命和人类心灵的奥秘。道学文化的精要在哪里?究而论之,道学在本体论上强调一个“生”字,主张宇宙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在世界观上突出一个“化”字,即认为事物按照对立统一的矛盾规律时时处于变化之中,强与弱、祸与福都是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的。在促进事物向有利自己方向转化时贵在一个“因”字,即因任自然,因循客观规律,因势利导夺取胜利。道学以“中”字为纲要,在治国平天下的用世之道上也巧在一个“中”字;在调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上重在一个“和”字;在个人处事应世上法在一个“忍”字;在人身修炼工程上诀在一个“逆”字。道学的精要在于参透自然、社会、人生的客观规律,以道术秉要知本,以“无为”为体,以“无不为”为用,贯彻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退为进、以不争为争的策略思想。道学是以“反”为“动”,以“弱”为“用”的哲学,因而是真正强者的哲学。进一步说,道学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和人本身的超越性,反对人和社会的异化,以回归自然为目标。更进一步,道学确认人在自然界和社会上本身的存在价值,将自然规律和个人命运握之于掌中,进而悟透生死,还虚合道,融身大化,最大限度地开发人体生命和心灵潜能,追求人同道的一体化。道学是一种既可学又可修的文化,丹道修炼是道学探索宇宙规律,参赞天地之化育的重要途径。如果谁能在刻苦研读道书中有了以上深切体验,并能按道的原则规范自己的行为,那么他便会将个人和天下过去未来的大势了如指掌,真正成为一个得道的人。(四)老子《道德经》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二十五章)自然是道的特征,道学的智慧主张向道复归,也就是回归自然。“自然”在道家著作中是“自然而然”之义,乃道之本性,自然界(Nature)大致相当道家著作里的“天”。道学不赞成儒家荀子那种“人定胜天”、戡天役物的思想,而是主张“天与人不相胜”的天人互动的原则。庄子提出:“天与人一也”(《山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齐物论》);“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大宗师》);“唯同乎天和者为然”(《庚桑楚》)。道学这种与大自然为友的回归自然的思想,正确地解决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又纠正了西方文化破坏自然生态的弊端。道学认为自然界里风吹海啸、花开花落、生灵繁衍,都依自然律而行,而自然律就是道。这些自然存在物天然具有道德和权力的含义,人类戡天役物的活动不能超过自然界允许的限度。现代社会的人们沉溺于科学技术创造的“人工自然”,同天然的自然界逐渐拉开距离。然而,人类距离自然界越远,社会一体化的联系越紧密,生存的基础反而越薄弱,甚至一次偶发事件也会使这些被现代化的绳索捆绑在一起的人们灾难临头。在文化上,道学认为宗教、哲学、科学、文学艺术(美学)、伦理学是不可或缺且不能相互取代的五个基本要素,只有道能够贯穿于这五个基本文化要素之中。道学能激发科学与文学艺术的创造精神;能给哲学以辩证思维和究天人之际的恢宏气度;能以大慈大善、大诚大信的悲天悯人的宗教信仰情怀给人生以终极关切;能为人类带来普遍的尊严并为社会提供无比高尚的道德观念;能给人类社会提供秩序和价值观的支点;能成为人类知识的源头活水;它的价值观也可成为21世纪科技发展的正确导向。西方文化本来在“象、数、理”上比以周易象数为基础的道家经典有独到的高明之处,形式化的逻辑体系和高等数学的辉煌成就,促进了现代科学大厦的建立。然而20世纪以来,哥德尔的不完全定理证明在形式体系中完备性和一致性不可兼得,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使量子力学的物理定律变成统计性的几率描述。这一科学革命的趋势预示着西方科学需要汲取中国道学的思想才能创新。老子的道学思想和西方哲人巴门尼德(Parmenides, 约前5世纪)的“存在不能从非存在产生”的思想相反,主张宇宙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西方科学已从过去只研究“存在”,不研究“生成”和“演变”的根深蒂固的“构成论”旧观念,向“宇宙万物都是生成的”这种现代“生成论”的新科学观念转变,而“生成论”恰恰是道学思想的核心。新道学思想不仅可以革新西方自古希腊原子论复活以来“构成论”的思想模式,而且在科学方法论上也会导致以分析为主的还原论方法向有机整体论方法的变革。从现代科学发展的大趋势看,生命科学必将成为新的科学革命带头学科,而生命现象是具有自组织能力的有机体,它是不适宜用拆成小零件的还原论分析方法来研究的,新道学的整体观及生命观预示着科学观念的创新。在世界社会化的大趋势下,21世纪人类社会变革的节奏还会加快,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层次更会加深。由于这一趋势,一方面各民族的多种异质文化将获得充分地发掘和发展,另一方面东西方各种异质文化取长补短,加速相互融汇的过程。道学文化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是人类智慧的凝聚点,一种集多种异质文化优势而呈东西方文化互补形态的新道学文明将要出现。中国哲学家陆九渊(1139-1193)说:“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道学是圣人的最高哲学思辨,而圣人的哲学智慧是跨越时间和空间,不受民族和国界限制的。无论东方或西方,无论过去、现在和未来,新道学思想都是人类文明的智慧灯塔。在社会观上,新道学的核心思想是建构一个模拟自然界或人体生命的自组织、自调节的最优的自动化系统,这个社会系统依乎天、地、人之道,无亲无疏,大公大慈,导人向善,是一种“万物将自化”(《道德经》三十七章)的自然主义社会。在经济上,道学主张一种以自然生态立国的经济模式,反对无限制地掠夺自然资源,将保护生态环境置于经济生产的首位。在政治上,道学强调一种“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道德经》三十二章)的分配制度,将普施利益于天下众生作为价值分配的支点。道学从来不反对每个人首先珍惜自己的生命和获得个人的幸福,但也鼓励人们根据自己的条件“参赞天地之化育”。《道德经》讲:“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七十九章),认为人事的活动要取法自然界的规律,道作为自然法则是客观的,无所偏爱的,因而也是无私的,公正的。《庄子·天道》指出,“嘉孺子而哀妇人”,为儒家的仁义之治;“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为道家的自然之治。老子“以道莅天下”,认为“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道德经》七十七章)人若能达到“有馀以奉天下”的至德,才能接近天之道的境界。道学之仁为大仁、大慈、大善,大仁则无亲,故对天下一视同仁。老子的思想是从母系氏族无剥削、无压迫、无私产的原始公社文化升华而来的,因而具有“天下为公”的超越时代的特征。中国传统的儒家政治多采用一元化的等级森严的金字塔式结构,这种结构缺乏合理的监督机制,积久则造成一人独裁人人为奴的局面。道学的政体倡导一种“三元一太极”的阴阳互补结构,以自然立法形成相互制约、上下反馈的自调节的和谐机制,百姓逍遥于大自然中自由发展而感受不到政权的存在。道学的社会才真正是在保障个人自由的基础上相互协调而形成的自动自发的秩序(spontaneous order),它仅受天之道和人之道即自然与社会的客观规律的限制。道学主张“无为而治”,认为管得最少的政府才是最好的政府。道学的自然之治更是否定人治并包容法治的优点且超越了西方法治社会。盖西方文化的价值观鼓励人的贪欲,而社会犯罪皆由贪欲而生,故法律繁多而犯罪不止,司法系统遂成为庞大的社会谋生行业。道学的价值观抑制人的贪欲,自然立法即是将人的行为规范到自然和社会的客观规律上来。这样法律本身也是自然律,代天行罚至简至易无亲无疏,自然之治的法治也即是道治。《庄子》描述了道学不以私心治天下的自然之治:“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应帝王》)道学认为自然生态社会是世界上最合理的社会制度,在这种社会里人与禽兽乃至整个自然界都处于平等和谐的状态,人人自食其力,同德而不党,无宗法等级,无剥削压迫,具有纯真朴实的人际关系。“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马蹄》)道学关注民性的自然、人的尊严和人性的自由与完整;认为能恢复人类真实、自然、纯朴、善良的本性的社会才是道学的“至德之世”。在伦理上,新道学的要点就在老子《道德经》所说的“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五十一章)这段话里。尊道贵德是道家伦理学的落脚点,“德”就是“得道”,是道在人类社会万事万物中的体现。由此可知,尊道贵德就是要将道的“生化原理”和德的“中和原理”在人类社会生活中展开,使之成为人生的和社会的价值标准。“生”有“生成”、“生长”、“生命”、“生存”、“创造”等含义;“化”有“变化”、“发展”、“转化”、“进化”等内容,二者集中了道的自然性,说明宇宙是由道“生成”的,并处于不停的“变化”之中,整个自然界包括人类社会都在生生化化自强不息地发展着。道化生出先天一气和世界万物,这就是生化原理的作用。先天一气就是宇宙中无处不在的原始自然力,是万事万物生化发展的驱动力,是生命的源泉,是歌德曾经猜测到的“创造力”,它来源于道,是道无所不在无时不有的发挥作用的特性(道性)。道学中的道性也即是德,德的特征表现为“中和原理”。“中”之义有四,从事物规律上讲,“中”为“正”,即中正的必行之路;从事物变化上说,“中”即“度”,即在限度适宜的范围内活动;从空间上讲,“中”是“虚”,虚无乃道之大用;从时间上讲,“中”即是“机”,即“动善时”,因机乘势“不得已”而为之。“和”有和合、和谐、调和、“和而不同”之义,是协调各类关系和处理矛盾的原理。中和态是宇宙间的自然稳定态,无论宏观和微观的自然界或人类社会的所有运动都有趋向中和态的倾向。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就是生长,就是发展,就是创造,就是社会和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就是历史潮流。道家伦理学认为,凡尊道而贵德,符合发展规律,顺应历史潮流的行为,都是善的、美的、真的,有人生价值的。反之,那些违道背德,违反发展规律,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行为,就是恶的、丑的、假的,应该被世人唾弃的。道是人类社会伦理价值观念的最高支点,道德社会是人类社会秩序的最高理想。当其“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最后由礼蜕化为“利”,社会道德水准依次下降,一个“上下交争利”的社会是违背道德的。以上为新道学判定人类社会一切思想和行为的价值标准,尊道贵德是道家伦理学的核心。道之尊和德之贵,并非靠行政命令的干涉和世俗权力的束缚,而是人自身修道养德逐步觉悟与自然节律同步造成的,这是人的自然本性的复归。道学衡量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社会进步的标准不仅是经济发展指标,而是要看这个国家在该时代里人民有没有尊严。道学伦理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确认人的自然本性是真、善、美的,因之道学反对人的异化,呼唤人类纯朴的“良知”。道的本质是大公大善、大诚大信的,人人都含有道性,因之人的自然本性都是善的,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先天的良知,只是这种道性和良知被后天的物欲蒙蔽了。由此观点出发,新道学以反异化为特色,倡导一种纯朴的社会,主张通过人体和心灵修炼工程开发出人的良知,使人的真性显露,从明心见性进入道的境界。这样,道学的伦理在世俗社会里就展开为中和、公正、纯真、诚信、俭朴、寡欲、重生、慈爱、善良、宽容、 忍让、谦柔等行为标准。在新道学看来,人是自然界的万物之一,是一种觉悟了的“物”,因而才称作“万物之灵”,感知万物就是感知“自我”,只有唤醒自我的良知,才能揭示出宇宙真、善、美的自然本性,才能与道合真。道学的精神是最宽容的精神,道学的社会功能是教化各民族、各色人种同归大道,化邪恶为善良,最终将老百姓的意志体现出来。道学的政治才真正是公民以自由、平等的身分参与公共事务的众人之治,才会出现真正的公民社会(Civil society)。新道学倡导“以让其他众生也能生活的方式来生活”的全球生态伦理,为地球上人类的生存提供新的秩序。老子《道德经》云:“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二十七章)“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四十九章)由此可知道学重生爱物、慈善为怀的救世之心。在个体生命上,新道学主张人通过修道而达到真人的境界,而真人为纯真无假的人,也即道教里的仙人。道学将修道看作是技术问题,认为只要通过内丹学的人体修炼系统工程,按法诀完成内丹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四个修炼程序,最大限度地开发个体生命和心灵的潜能,使自身的精气神与道一体化,与大自然的本性契合,能和宇宙的虚无世界交通,便是体道合真的仙人。人通过道学的修炼达到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A.Maslow, 1908-1970)“超越心理学”所说的那种“高峰体验”,并和佛教禅宗、密宗、印度瑜珈、伊斯兰教苏菲派等修持方术一脉相通。这样,仙人境界就成了人生的最高艺术境界,是一种至真、至善、至美的最能体现人类生命价值的真人境界。内丹学是中国学者数千年来苦苦探究宇宙自然法则和人体生命科学的智慧结晶,是一种综合道、释、儒三教文化的宇宙论、人生哲学、人体观、修持经验为一体的理论体系和行为模式,又是一项为探索生命奥秘,开发精神潜能而修炼的人体系统工程。现在内丹学的研究正在引起西方一些著名学者的注意,早在1920年德国学者卫礼贤(R.Wilhelm,1873-1930)就在北京得到一本恰巧是较为通俗的丹经《太乙金华宗旨》,并立刻觉察到它的科学价值,于1926年将其译成德文。1928年,卫礼贤将自己的译稿交给著名瑞士心理学家荣格(C.G.Jung,1875-1961),荣格为此书写了长篇评述,于1929年出版。荣格在对《太乙金华宗旨》的评述中认为中国古老的内丹学和西方现代分析心理学、心身医学是相通的,他从分析心理学中“看到了一个接近东方智慧的崭新的意想不到的途径”。《太乙金华宗旨》德文第5版上载有歌德的诗:“西方与东方,不会再天各一方”,英文修订版按语中提出“认识心灵始终是人类的最终目标”,而内丹学的研究正是指向这一目标的。英国学者李约瑟博士自号“十宿道人”,对道教方术中的科学内容进行了认真发掘,《中国科学技术史》第5卷第5分册专门讨论内丹学,他称之为“生理炼丹术”。这说明道教内丹学已开始传往西方,它的真实面目正逐步被西方学者所认识。内丹学的理论基础是试图将老子的道家学说变为丹家的切身体验,在人体中将道家的宇宙论作时间反演的实验,使自身的精气神向道复归,并以招摄宇宙虚空中的先天一气为要诀。这些丹家把人的意识划分为三个层次,即表层的常意识(日常的认知、推理、思维等理性心理活动,丹家称为“识神”);深层的潜意识(非理性的欲望、梦、幻觉等,大致相当弗洛伊德心理学所研究的范畴,丹功中的“魔”和“真意”属这一心理层次);最底层的元意识(遗传的本能意识,人的“真性”,丹家称为元神,佛教称“阿赖耶识”)。这样,内丹学就成了一套凝炼常意识(识神可凝炼为“意念力”)、净化潜意识(“真意”即净化了的潜意识)、开发元意识(识神退位则元神呈现)的心理实验程序。丹家把元神称作“主人公”,是真正的“自我”,当排除常意识(识神退位)进入无思维的虚灵状态时,称为真空妙有的境界,元神便呈现,从而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因之内丹学又是一项开发自我,认识自我的生命科学。内丹家通过丹功修炼使自己的身心节律与初始的宇宙根本节律相调谐,将虚空中的先天一气招摄到体内,在恍惚杳冥的混沌状态中与宇宙的自然本性契合,和虚无世界交通,达到后天返先天的天人合一境界,称之为体道合真。现代科学对于宏观的宇宙和微观的基本粒子都有了较明确的认识,而对于宇宙的虚无空灵状态,对于人本身,人的大脑及其精神活动,对于生命和心灵的本质却知之甚少。许多生命现象和心灵活动的效应上个世纪在科学界引起一次次争议,当代科学在这个同宗教交叉的领域还被一片“乌云”笼罩着。内丹学的研究是打开宇宙虚无世界,打开人体生命和心灵之秘的钥匙,内丹之谜的揭开必将给现代宇宙学、生理心理学、心身医学、脑科学特别是认知科学带来突破性的进展。我相信,内丹学的西传必将引起一些宇宙学家、数学家、医学家、心理学家、脑科学家的注意,从而调动东西方学者的智慧共同攻下人体生命科学前沿的堡垒,为全人类造福。总之,道学文化包括究天人之际的自然学说,察古今之变的历史学说,穷性命之源的生命学说,集中了自然、社会和人体生命的智慧,必将给21世纪的人类带来希望。新道学是革新的文化,前进的文化,通向未来的文化,世界大同的文化。新道学文化不仅是属于中国的,也是属于东方的,更是属于全世界的(终)。声明:部分图文来自网络,仅作分享、交流、参考之用,不一定代表本号观点,也不一定完全正确,请客观对待,不盲从,不排斥。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告知!

天地虽大

全国人大代表、北京市社会科学院法学所研究员马一德:建议制定国家豁免法

今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北京市社会科学院法学所研究员马一德提交了一份议案,呼吁加紧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国家豁免法,切实维护我国国家及公民法人的利益。马一德表示,随着国际交往的不断深入和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国家频繁参与国际经贸活动,使得经贸往来中的冲突和矛盾激增,中国政府在他国被诉的情况也越来越多。尤其近期,以美国为首的多个国家借新冠疫情“污名化”中国并起诉索赔。然而,由于我国国家豁免法的缺失,对纠纷的解决、中国国家利益及自然人法人利益的保护极为不利,导致在国际交往中处于被动的地位。马一德认为,这种立法现状远远落后于我国对外交往的实际需求,随着社会各界对国家豁免立法的呼声日益高涨,制定国家豁免法的各项立法条件也已基本成熟,建议我国加紧制定国家豁免法,并采取限制豁免主义,以适应国际发展大环境,切实维护国家及公民法人的利益。据介绍,目前我国尚未制定全面系统的国家豁免法,有关豁免的规定仅散见于《民事诉讼法》《外交特权与豁免条例》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中央银行财产司法强制措施豁免法》等相关法律规范中。“遗憾的是,这些规定都未涉及国家豁免本身的问题,这种立法现状远远落后于我国对外交往的实际需求。”马一德表示,我国的自然人和法人无法在国内法院对他国提起诉讼,只能到他国法院起诉,这不仅增加了诉讼成本,也使我国自然人和法人的合法权益得不到切实保障。我国法院在处理国家豁免问题的案件时更是无法可依,缺乏统一的处理机制,导致在国际交往中处于被动不利的地位。据了解,目前中国有关国家豁免的案件,大多以中国为被告在外国法院被起诉,外国法院根据本国的国家豁免法对中国进行审判,然而其对中国的审判是否正当合理,中国却没有相应的法律去核实。虽然中国可以表明“绝对豁免主义”的立场而对判决进行抗辩,但长此以往,政治手段终究不是解决国家豁免问题的良策,这不仅会使中国的外资投入下滑,中国的国民经济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我国一贯采用对外国法院的诉讼文书不予理会的态度,也会延误时机,给之后可以采取的法律救济程序造成障碍。此外,中国法院面临相关豁免案件时又该何去何从?是否受理?受理后依据何法律进行审理?这些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只有尽快制定中国国家豁免法,才能为这些问题提供统一的解决机制,起到真正定纷止争的作用。”马一德称。另一方面,法具有明确的指引和预测作用,直接作用于人的行为,从而有效调整社会关系,稳定社会秩序。在国家豁免问题上我国常用政治外交的手段来处理,这种处理问题的不确定性,不仅会让海外的投资者陷入迷茫,还会导致理论上不同的认识,使司法审判人员产生困惑,不利于本国经济发展以及国民利益的保护。马一德表示,随着我国涉及国家豁免诉讼的增多,我国的国家豁免问题逐渐突出,亟需通过立法进行明确规范。特别是随着此次新冠疫情在各国的相继暴发,以美国为首的部分国家为了转嫁本国政府防疫、控疫不力的责任,公然以中国政府瞒报疫情、防控不力等为由对我国进行污名化,甚至一些国家的个人或团体依据美国《外国主权豁免法》对中国政府、相关部门乃至个人提起诉讼,这些所作所为不仅是对国家及其财产的管辖豁免这一普遍接受的习惯国际法原则的践踏,也是国际霸权与强权主义的体现。这些诉讼的出现也再次说明我国国家豁免法立法的紧迫性和现实性。马一德认为,中国应根据时代环境的变迁,重新慎重地对国家豁免规则进行审视。“中国对于国家豁免的立场,无论是从司法实践、国际条约还是从对外交往来看,都应采取限制豁免的立场。”马一德表示,釆取限制豁免是适应当今国情的变化,有利于切实保护我国政府以及公民法人的利益,使在国内法院起诉外国国家成为我国公民法人获得救济的基本途径;并且会减少国外投资者的忧虑,有利于吸引外资。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蒲长廷编辑/周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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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毕业后,选择当大学教师或科研院所研究员,差距大吗?

博士不管在哪个国家,都算是高层次人才了。博士毕业后,就业选择看似很宽,但其实并不多。从博士毕业生就业统计情况来看,选择当一名大学教师,或者是去一个科研院所当一名研究员,这两种选择基本属于最多的选择。那么,这两种选择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哪一种更好呢?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当大学教师:教研氛围更好选择当一名大学教师,能够感受到高校浓浓的教学氛围和浓浓的科研氛围。高校是科研的净土,高校的科研环境和科研院所相比,很多时候更纯粹。毕竟,生活在高校这个氛围中,接触的对象不是老师就是学生,相对而言,比较单纯。尤其是作为一名大学教师,每当看到自己的学生在课堂上专心致志的样子,很多时候,也会被同学们的年轻人和活力所吸引。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个人的创新创造能力,更容易被激发出来,从而产生更多的教学和科研成果。当研究员:工作自由度更高选择进科研院所当一名专职的研究员,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工作的自由度比较高。尤其是文科类博士,如果在博士研究生毕业之后,进入社科院,可以说,工作的自由度是相当舒适的。作为社科院的研究员,基本上都不用坐班,有课题、有项目的时候,到单位“碰一碰”头,就可以了。因此,他们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在学术研究方面。甚至有的省份的社科院,也和大学一样放寒暑假,这就使得作为科研院所研究员的自由度更高了。当大学教师:需要兼顾科研和教学成为一名大学教师,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我们必须兼顾科研和教学。尤其是现在,教育部规定,作为大学教师,必须给本科生上课,不然的话,在评职称上面就有限制,这就意味着,大学教师必须把一部分精力分给学生。当研究员:收益更好成为一名研究员,在很多时候,意味着收益更好。为什么这样说呢?现在的科研院所,很多时候,都承接了政府和企业的大量研究项目,在搞研究的时候,又能把自己的一身所学,转化为收入。甚至,有一些研究员,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靠帮助政府和企业做研究。现在,很多地方政府通过第三方购买服务的形式,采购科研经济成果,给科研人员提供了知识变现的机会。相比之下,刚刚我们已经说过了,由于大学教师必须把一部分精力用于教学,因此,搞科研的时间并没有专职研究员那么多,在这方面,有时候反而不如科研院所研究员有优势。

廉之害也

北京中宣文化研究院聘请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城市问题研究所所长陆小成先生为本院研究员

2020年11月21日,钦点智库创始人兼理事长、北京中宣文化研究院院长陈柳钦教授聘请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城市问题研究所所长陆小成先生为北京中宣文化研究院研究员。除非注明,否则均为钦点财富网原创文章,转载必须以链接形式标明本文链接

真夜

北京为两类科研人员分类定制职称评价标准

12月8日,北京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会同北京市科学技术委员会等单位联合发布《北京市深化自然科学研究人员职称制度改革实施办法》和《北京市深化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人员职称制度改革实施办法》,按照“干什么、评什么”,分层、分类为两类科研人员量身定制了清晰的职称评价标准,提出了职称评审代表作清单,完善了研究员“直通车”评价机制,建立了自主评价和社会化评价的分类管理模式。据了解,自然科学研究系列、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系列是职称系列的重要组成部分,面向高校、科研院所、企业、智库等单位进行评价,涉及物理、化学、微生物学、材料学、文史哲、法学社会学等学科领域,是科研人员职业发展的重要渠道。首次将两个研究系列纳入社会化评价据介绍,两个研究系列职称均设置正高级、副高级、中级、初级四个层级,名称依次为研究员、副研究员、助理研究员和研究实习员,满足各梯次科研人员的职业发展需要。同时,本次改革将破除体制外科研人员职称申报“玻璃门”,打通体制内外科研人员的评价渠道,实行分类管理模式。本市高校、科研机构等职称自主评聘单位的科研人员,通过单位职称评审即聘任到岗位。对于企业、智库等非公单位的科研人员,可按照“个人自主申报、行业统一评价、单位择优使用、政府指导监管”的社会化方式,参加市科委或市社科院分别组织的两个研究系列职称评价,科研人员取得职称资格后,企业、智库等用人单位可根据需要自主择优聘任。本市将不断优化社会化职称评审工作流程,进一步减少申报材料和证明事项,强化大数据应用,突出工作单位推荐意见,推行职称网上申报、网上审核、网上缴费、网上查询验证等便利服务,不断提高科研人员职称申报的体验感和获得感。首次实行科研人员分类评价本次改革将自然科学研究人员分为基础研究型、应用研究与技术开发推广型、科技咨询与科技管理服务型3类,将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人员分为基础研究型、应用研究和决策咨询研究型2类,以品德、能力、业绩为导向,按照“干什么、评什么”,分别制定评价标准条件。对从事基础研究的自然科学研究人员,重点评价其提出和解决重大科学问题、开展原创性科技创新的能力,考察研究成果的科学价值、学术水平和影响力。对从事应用研究与技术开发推广的自然科学研究人员,重点评价其技术创新与集成能力、重大技术突破、成果转化效益、技术推广成效和对产业发展的实际贡献等。对从事科技咨询与科技管理服务的自然科学研究人员,重点评价其战略和政策研究能力、决策咨询服务水平、行业评价认可度和科技服务满意度等。对从事基础研究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人员,重点评价其在创新思想理论、传承文明、推动学科建设等方面的能力和贡献。对从事应用研究和决策咨询研究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人员,重点评价其在为党和政府提供决策服务、解决经济和社会发展问题等方面的能力和贡献。在职称评审时,科研人员可自主选择将论文专著、发明专利、项目成果、软件著作、技术标准规范、理论文章等最能代表能力水平的成果提交职称评审。突出贡献科研人员可优先评价本市将进一步完善高层次科研人员职称申报绿色渠道。取得国家级人才表彰奖励、获得国家级科技奖项、担任国家级科研项目(课题)负责人、在国际重要学术刊物发表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学术论文等,可申报研究员“直通车”评审。对取得关键核心技术突破、解决“卡脖子”重大科学技术难题、取得重大基础研究突破、做出重大贡献的科研人员,可破格申报高级职称评审。来源 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代丽丽编辑 徐慧瑶流程编辑 刘伟利

变向上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学术平台需要海内外交流合作

学术平台的“请进来”与“走出去”(众话创时代)中国法国史研究会是改革开放以来最早的国家一级学术型群众团体之一。1979年8月成立迄今已整整40年。40年间,研究会通过老中青几代学者、研究人员的努力,大力推动和开展中国法国史的研究和教学,加强与国外同行的联系交流,在著述、翻译、教学、外联等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我在2003年接任中国法国史研究会会长一职,当年一起进入理事会的同事大多是改革开放后上大学或出国留学深造的一代,是承上启下的一代。我们深知自己在学术根基、学术眼光、学术影响等方面远不如老一辈创会学者,所以我们认真研究前辈们的经验、虚心听取他们的指导意见。得益于老一辈建立的广泛的国际学术联系,我们很快得到法国有关机构和著名历史学家的支持,开始明确双管齐下的工作目标:请进来、走出去。我们的“请进来”,策划每年同时邀请几位法国历史学家直接给我们的历史学研究生和青年教师上课1周;“走出去”不仅是“单枪匹马”地访学,还寻求集体出访的机会。2003年,我们同时安排了双向项目:一方面把法国历史学家“请进来”,这是以培养年轻一代学者为目的的“中法历史文化暑期班”的第一次尝试,原本应在当年7月初于杭州举行;另一方面是“走出去”,受法国巴黎一大法国大革命研究所和在维吉尔的法国大革命博物馆联合邀请,参加当年9月底举办的两场学术研讨会。但是,一场惊扰全球的“非典”迫使“请进来”计划取消。好在到了9月,“走出去”计划得以实施。研究会老中青6位同仁,在巴黎、维吉尔两地参加了关于法国大革命史的中法双边研讨会,受到当地媒体和学术界的关注和好评。2004年夏天,杭州终于迎来延期的第一次“请进来”计划——“中法历史文化暑期班”。翌年夏在上海举办了第二期。 “中法历史文化暑期班”项目受到中法双方欢迎,被外国教授们称为“秋季大学”。2008年,瑞士弗里堡大学历史系也加入进来,成为“中法瑞历史文化研讨班”,今年9月将办第15期。每年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杭州(浙江大学)举办的这个研讨班受到历史学青年教师和研究生的欢迎,是一年一度大家盼望的学术盛宴。请来的欧洲著名学者直接为中国青年学子授课,解惑答疑、指点论文。不仅如此,这些“请进来”的欧洲学者还走出上海、杭州,到金华、湖州、南京、广州等地,或给学生授课、或参加中欧教授对话研讨。据不完全统计,受益学子已达1500多人。“走出去”的计划也在推进。除了按计划派教师出国交流外,我们也在酝酿集体出访。2010年二三月份,受法国、瑞士的邀请,中国法国史研究会的8名学者再次集体出访。一个月里,大家在巴黎参加历史研讨班论文集《时空契阔》法文版首发式、参与多场学术对话、到不同大学做学术报告。随后,又到瑞士做“中国知识分子史”“80年代的中国”系列报告等,传播了中国声音,扩大了中国影响,所到之处受到热烈欢迎。此后,我们又在2013年2月组织第三次出访,有4人受邀。先在瑞士参加了中瑞法“中国与欧洲”研讨日及“全球与区域”瑞士历史学家大会,之后前往巴黎,参加法国人文科学之家组织的学术活动。今年是中国法国史研究会成立40年,通过“请进来”和“走出去”,学会的研究和交流取得了可喜的成果。我们在传承老一代历史经验的同时,也在努力构建新时代创新型国际学术交流平台,这是研究会未来的发展方向。(端木美)(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中国法国史研究会名誉会长。上世纪80年代末曾留学瑞士弗里堡大学历史系。)

其与光也

社科院研究员马珺:推进新时代税收现代化建设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按照高效、公平、服务纳税人的要求,持续推动税收管理现代化。自1994年国税、地税机构分设之后,我国的税制不断改革完善、与时俱进,直至今日已经确立了建立现代税收制度的目标。随着经济社会不断发展,固有税收体系的局限逐渐显现。除了2015年底根据当时情况推行国税地税合作与业务融合的措施之外,我国在税收管理机构设置方面一直没有大的动作,然而在过去20年里,税收管理的内外部环境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对税收管理及其机构设置提出了新的要求。本次改革是新时代税收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内容。这次改革将省级和省级以下国税地税机构合并,具体承担所辖区域内的各项税收、非税收入征管等职责。通过加强和优化税收职能、理顺统一税制和分级财政关系、夯实国家治理基础,为更好发挥税收在国家治理中的基础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打下坚实基础,满足新时代经济高质量发展对税收治理的新要求。分与合,都是顺应时代所趋、民心所向的重大改革,体现了党中央与时俱进破解发展难题、回应时代挑战的坚定决心。从此次改革的具体措施可以看出,本次税务机构改革在很大程度上吸纳借鉴了其他国家、特别是先进市场经济国家的经验。比如,赋予地方财政自主权并不必然要求税收管理机构分设。使地方政府拥有适当的财政自主权,是现代财政制度的基本要求,随着各国财政分权实践的进展,从财政分权角度看机构垂直设置的实践,已形成基本共识,即税务管理机构分设不是财政分权的必然要求。相关研究表明,有效的财政分权必须从支出一端而不是从收入一端开始的,更不是从税收征管权的分立开始的。税收管理对专业性有特殊的要求。作为一项基本公共服务,税收管理与其他一般性的公共服务有所区分。税收管理服务具有高度的专业性和技术性,定位于专业执法机构,使得税收管理机构与一般政府部门相区分。税收管理服务的性质,对税务管理机构提出专业化的要求,税收管理机构的专业化也是未来发展趋势。经合组织国家的税务机关,绝大多数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专业化。本次机构合并改革,就体现了税收机构专业化趋势,而专业性的提高,将为税务机关职能的进一步优化创造条件。此外,本次税务机构改革强调了收入管理机构的职能整合。当前,为提高税收管理机构运行效率,存在着广义征收机关职能统合的国际趋势,这也是税收管理机构职能扩张和趋向专业化的重要体现。本次改革提出由各级税务机关“承担所辖区域内的各项税收、社保费和非税收入征管等职责”,意味着在收入机构统合方面向前推进了一步。《国税地税征管体制改革方案》强调,通过改革,逐步构建起优化高效统一的税收征管体系,为纳税人和缴费人提供更加优质高效便利服务,提高税法遵从度和社会满意度,提高征管效率,降低征纳成本,增强税费治理能力,确保税收职能作用充分发挥,夯实国家治理的重要基础。本次税务机构改革立足于一般性公共服务供给制度的构建,将提供税收管理服务的机构设置作为其中一个组成部分,同时考虑到税收管理服务作为执法行为的特殊性,通过整合优化机构职能,着力提升税收征管效率。总之,本次国税与地税机构合并,旨在适应新时代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要求,提高政府运行的效率,降低纳税人的纳税遵从成本,为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支撑。这是从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高度,探索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的重要举措,为今后的财税体制改革奠定了重要的组织基础。(本文来源:经济日报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马珺)

返祖

支振锋: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

支振锋,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环球法律评论》杂志副主编。北京大学政治学博士后研究人员(2008-2010),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法学博士(2007年),清华大学法学院法学硕士(2004年),清华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肄业(2002年);西北大学法学院法学学士(2001年)。 英国华威大学(Warwick University)(2006年)、荷兰乌特勒支大学(Utrect University)(2010年)访问学者;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爱德华兹学者奖学金(2010-2011)。北京大学中国与世界研究中心内部刊物《研究报告》(月刊)及《观察与交流》(半月刊)执行主编(2008-2010),北京市法学会"农村法治研究会"理事。

察乎盈虚

社科院研究员:国企混改加速重点在于提升效率

来源:环球时报原标题:剧锦文:国企混改加速,重点在于提升效率近日,国务院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第三次会议上提出,未来三年是关键的历史阶段,要落实好国有企业改革顶层设计,抓紧研究制定国有企业改革三年行动方案,明确提出改革的目标、时间表、路线图。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进入了加速期。自从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要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以来,经过近些年的全力推进,国企混改取得了显著的成效。截至2017年底,我国中央企业及下属企业中混合所有制企业数占比达到70 %,省级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户数占比56%。从产业类别看,商业一类央企混合所有制企业户数占比达到73.6%,商业二类占比为62.6%,公益类占比为31.1%。房地产、建筑、建材、通信、矿业等五个行业混合所有制企业户数占比分别为88.3%、86.3%、78.3%、77.9%和76.8%。2013年-2018年,实施混改的中央企业子企业中,混改后实现利润增长的企业超过70%。国企混改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主要原因在于:第一,注重顶层设计。中央、国务院、国资委围绕着国企混改做出了一个思路非常清晰的顶层设计,全盘指导混改工作的进行,有力地确保了改革的主次分明、上下结合和全面深化。目前已经形成了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指导意见》为统领、若干配套文件为支撑的1+N政策文件体系,为国企改革提供了制度体系和政策依据。第二,积极推进试点,并逐步扩大。到目前为止,已经进行了四批混改试点。2016年9月,国家发改委决定东航集团、联通集团等9家央企实施首批试点。2017年,第二批又公布10家试点企业。前两批选定的19家试点企业涉及配售电、电力装备、高速铁路、铁路装备、航空物流、民航信息服务、基础电信、国防军工、重要商品、金融等重点领域,都是行业内的代表性企业。2018年,第三批混改试点企业31家,其中中央企业子企业10家,地方国有企业21家。2019年5月17日,第四批混改试点获得国家发改委批准,共有160家企业,其中中央企业系统107家,地方国企53家,涉及企业资产2.5万亿。第三,强化了党对混改过程的指导。尤其是在企业内部通过党组织与“新三会”的深度融合,使国企混改保持了正确的方向。从混改具体的实施途径来看,主要有引入战略投资者、企业高管持股和员工持股等,从目前的信息看,普遍取得了较好的效果。现在中央决定在未来要加快国企的混改速度,目的显然在于提升混合所有制企业的经营效率。重点在于以下两个方面:第一,探索出最合理的产权结构。前一阶段的混改已经使国有企业的产权实现了多元化,但多元化的产权结构并不能说是最好的结构,合理的产权结构一定是企业效率最大化的结构。因此,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就在于通过实践摸索出一个最有助于提升企业经营效率的产权结构。第二,企业的治理结构的优化。近些年来,伴随着国企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工作的推进,大多数国企都建立了董事会、监事会、经理层等公司治理机构,但是如何理顺它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实现将最优秀的经营人才通过市场化的方式选拔出来,建立怎样的激励和约束机制并有助于促进企业的创新能力、盈利能力等竞争力的提升,此外,如何将党组织嵌入到企业的治理结构、治理机制之中,也应成为下一阶段工作的重点。(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发明家

吴波:中国社科院中国社会科学评价研究院研究员

吴波,中国社科院中国社会科学评价研究院研究员。长期从事唯物史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研究,是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的首席专家。